过完年,许家上下就开始紧罗密布的许念的婚事做准备。
正月初十,年味还浓,再碰到结婚这种喜事,更是双喜临门。许念的嫁妆是早就准备好的。
这年头,家里有姑娘要办喜事的,父母都会提早给准备嫁妆,临到婚婚期那天再到镇上去买是够不着的,除了像是许筱那种,坏了名声,草草嫁人的才不讲究。
这显示娘家人对女儿的重视。
出嫁那天,新郎官一大早就来了,伴随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骑着带着红花的自行车进了院。外面早有准备的人们一拥而上,堵门的,要喜糖的,哄闹喧哗。
屋里的许念手心坐在炕上手心都出汗了,心情更是难以平复,她虽然是二婚,但这次跟上次嫁给卢兴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那时候她跟卢兴发在媒婆的介绍下,只见了两面,连话都没说几句,就订婚了。
可现在的周海,完全是她自己做主定下的,本该对今后的婚姻生活充满信心,可不知为什么总是觉得心慌。
家里两个妹妹陪在她身边,一个许英一个许瑶,外面吵吵嚷嚷不知道什么情况。
许英瞧着许念新娘装扮,再看看自己的粗布衣裳,心里酸溜溜的。
要不说同人不同命呢,要是她能够投生在大房,也不至于在么多人的场合连件体面衣裳都拿不出来。
扭头看向许瑶,又生出些庆幸:好在有二姐供她念书,等她考上大学,像二姐一样从村里走出去,就没人能再小瞧她了。
正寻思着,突然听见许念开口道:“瑶瑶,你说姐这回嫁对没?万一这人要是再跟卢家那牲口样,或者他要是后悔了,嫌弃姐,姐后半辈子咋活?总不能再离婚”
“念姐,大喜的日子提那些人干什么,我刚才可扒窗户看过了,姐夫骑那辆自行车崭新,礼数做的周到,该带的东西一样落下。
“我听我娘说,姐夫来订婚的时候手表、毛呢面料、礼金,杂七杂八加起来也有八百多块钱是不是?”
许念点点头。
“这不就是了,你又没隐瞒过对方什么,从订婚到结婚中间隔了有三四个月,这么长时间,要悔婚早上门,哪会再上门兴师动众的来娶你。”
“置于婚后,女人自己不看轻自己,别人更不会看轻你。”
听了许瑶的话,许念不安的心逐渐平静下来,笑自己想太多,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陡然,门被撞开。
新郎官周海激动得满脸通红冲进来。
许瑶也不放过机会,抓紧时间凑上去要喜糖和红包。许英到底跟许念关系不太近,看着许瑶去要红包,她也想要却扭扭捏捏张不开嘴。
周海是个实在性子,给完许瑶,瞥见炕沿站着的许英,当即将红包抽出来给她,因为不知道名字,笼统称呼道:“辛苦妹妹了。”
塞完红包,转身上炕把许念一把抱起来,朝外走。
屋里的人也紧跟着蜂拥出去,只剩下许英,手里拿着红包,定定地看不知为什么,耳根子有些发烫。
男方新房在镇上,家具什么的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新娘子进门,人家给的礼重,女方家回礼也不能含糊。
许念出嫁,大房家给准备了两个红木行李箱、化妆盒、水壶、脸盆,还有男方定亲时买来的录音机,一道给拿回去,剩下就是两床棉被。
别看东西都是些日用品,可准备齐全废了不少事儿。
尤其被子上面那一层真丝缎被面,是今年刚流行起来的东西,供销社里有卖,但是很难抢,还是许瑶联系了顾城,通过认识人才算弄到了两匹。
红艳艳的缎面绣着龙凤呈祥缝成被面,叠成豆腐块儿,放在行李最上层。
伴郎们抬着从许家一路招摇走到村口,沿途碰见的都得纷纷感慨:“这么好看的被面可难得!”
“是啊,上面还绣着花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