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贤背负双手,头微微抬起。
他低了太久的头,终于能在这些平民面前抬一抬头。
他并没有瞧不起这农夫的意思,反而欣赏这农夫为了爱的勇气。
袖子轻轻一抖,两个在月光下显得油滑核桃从袖口落在了背负的双手中。
这核桃李忠贤盘了有些年头,只是往日在君王侧盘核桃会显得有些老气,看起来盘核桃的他像长辈一般,他这才一直放在了宽大的袖子里。
李忠贤对这些小玩意那可不是一般的精通,说起这些东西,什么斗蛐蛐啊、斗鸡啊、走犬飞鹰那可是熟悉得很,谈论起这些东西,比起状元郎写文章都要顺畅不少。
想当初,他便是靠着一手斗蛐蛐的绝活这才在轩辕炽走后成为了轩辕仁德的心腹。
如今,也算是熬出头了。
他看着面前的农夫,脸上带着笑意,眼神也柔和了起来。
一个能够为了女人而闯皇宫的老实人,值得尊重。一般的平民,知道自己老婆去了皇宫,定然不敢寻来;若是脸皮厚一些的,可能还会以此为荣。
想当初,他被送进宫,自己那没良心的老爹还很高兴,还去村外的小酒楼里喝得红光满面的。李忠贤知道,他爹可不管什么宗族姓氏传承,更不是为了他的前程着想,只是因为他进宫他爹能得到一笔钱,能够让他好好喝上两个月的酒而已。
所以,李忠贤打心底佩服这个男人,佩服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也羡慕那位被面前这对父子挂念着的女人。
农夫看起来老实巴交的,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话不多。但就是这样一个老实巴交的男人,敢于拿着锄头,走进这长安城,走到这皇宫门前。
“您夫人她不会回家的了。”
李忠贤声音温柔,目光也温柔。
“她不会抛弃我的,也不会抛弃平儿的。”农夫瓮声瓮气的说道。
李忠贤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
“没错,她很爱您。而且让她入宫也不是为了美色,是因为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儿必须让她去做,也只有她能完成。”李忠贤想了想,似乎有些心虚,低下了头,还是补充道:“只是那件事儿完成之后,她定然活不下来。”
李忠贤终究不忍心骗面前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
农夫听到这话,脸色先是一白,随后龇起了牙,如同一只暴怒的野兽。拿着锄头的手也青筋暴起,而那被农夫称为“平儿”的孩子,拿着糖人的手悬在了空中,突然哭了出来。
他不是小孩子了,也知道李忠贤这话代表着什么。
这皇宫之内虽然有人,但一直都禁止人喧闹,而且地方也大,便显得空旷了起来。
空旷的地方是风最好游荡的场所,它们能把声音带出去很远,也能惊扰了这皇宫内看似平和的夜。
李忠贤闭上了眼,点了点头。
一位士兵会意,立马跨步向前,趁农夫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手刀便砍在了平儿的脖颈之上。
平儿缓缓的倒了下去,农夫嘶吼一声,便要朝着李忠贤冲过来。
可惜的是,他只是一个农夫,而且是老实巴交的农夫,很快便被士兵们架住了。
他如同一只被绑住的鬣狗,挣脱不得,只能低声呜咽。
李忠贤走了上来,长叹了一口气。
“你的孩子没事,在这皇宫内哭不太好,所以让他睡一下。”
李忠贤背着双手,手里把玩着核桃,眼底的柔然没有消失,只是多了一抹哀伤。
“要是你同意,我可以私自给你一大笔钱,足够你去除了长安之外的任何一座城当财主,足够你过一辈子。到时候,你可以娶更年轻的女人,哪怕娶个七八房姨太太也是足够的。这一切,只需要你点点头,离开长安,从此隐姓埋名便可。”
农夫沉默了,李忠贤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