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刚到,平康坊上已经开始张灯结彩。
春季刚才不久,还带着丝丝凉意,直往人的衣服里钻。
若是穷苦书生,那只能缩着脖子,将双手拢在了袖子里,躬着腰犹如一个小老头一般。他们只能顺着拥挤的人潮而行,被人裹挟着往前,如同浪潮中身不由己的一朵小浪花。
那些个公子哥可不一样,他们有得力护卫不说,单凭那一身的锦绣华服,便没人敢挤。生怕稍微一不注意碰到这些个公子哥,他若是心情好,不和你计较也就罢了;可若是心情不好,打你一顿算是轻的了。要是躺在了地上一阵哀嚎,那可是八辈子都还不起啊!
平康坊热闹依旧,但今日比起往日更加的热闹。
一队队御林军庄严肃穆,穿着甲胄,手掌紧紧的握着腰间的挎刀,走到了平康坊那宽大的牌坊处。领头的一甲士松开了挎刀,从身后一弯着腰的小黄门手中捧过了一张纸,小心翼翼的贴在了那平时贴榜之处。
整条平康坊顿时安静了几分,一般而言,如此的郑重其事自然是有大事发生。
上一次这般贴皇榜,还是因为要缉拿四处逃窜的忠义侯徐长安呢!
众人早就按捺不住好奇心了,但因为御林军在此,他们自然也不敢造次。只是踮起了脚尖,眼巴巴的看着,想看出一点儿端倪。
领头的御林军眸如鹰隼,扫视了一眼众人,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这才朗声道:“南海贵客前来,为庆贺两国交好,礼炮烟花做九十四响,与民同乐!”
话音刚落,原本安静了几分的人潮顿时沸腾了起来。甚至很多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跟着开心了起来。
这段时间,百姓太沉闷了。
老圣皇,郭敬晖还有朝中许多为官清廉的要员都纷纷罹难,不管如何,今夜的礼花就当是对过去的告别。
而在平康坊,春望却皱起了眉头。
作为薛潘的妻子,她自然知道更多的事儿。
她知道这所谓的南海贵客其实也是妖族,她还知道,徐长安拒绝了蟒袍。
当年她跟着小姐也算是出身官宦之家,自然知道官场之上的一些规则。按理说,小圣皇给了不是王爷的徐长安蟒袍,就是特别对待,但徐长安把蟒袍退了,那便是打脸。
而且此时怀中的孩子哭个不停,自己的右眼皮也是跳个不停。
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只不过她不知道今夜这灾应在了何人身上,是她那一同去参加宴会的公公?还是保证宴会安全进行的丈夫,亦或者是那帮了她和丈夫良多的小侯爷?
越是这么想,春望心里便越慌。
怀中的孩子已经能自己走路了,但今日不知道为啥,就是要她抱着。
春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瞪了一眼这孩子,孩子立马不再啼哭。她放下孩子,牵着孩子的手,走出了这热闹非凡的平康坊。
她现在只能赌一赌了,不管是小圣皇对徐长安有意见,还是待会宴会上发生了什么意外,在她的眼中,只有一个人能够处理好。
他便是晋王,轩辕仁德和轩辕炽的舅舅。
春望来到了布政坊,一路上不少官员或是穿着朝服,或是乘着轿子,朝着皇宫而去。
春望还是先去了忠义候府,可接待她的只有小沅和梅若兰,还有那一直温婉得体的齐夫人。
几人没有找到李道一,更别说徐长安和齐凤甲了。只是在春望刚要离去的时候,几个空酒壶从房顶上哗啦啦的落了下来。
几个女人看到了这一幕,同时叹了一口气。春望也顾不得那么多,便直接牵着孩子朝着晋王府而去。
原本她以为晋王也早已不见了踪影,可没有想到,晋王似乎没有任何要去赴宴的意思,反而做坐在了蒲团上,旁边放着一壶茶,雾气缭绕,目不转盯的看着对面的老人。
老人脸上挂着笑容,也是打了个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