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雪茹当然想立刻离开这个尴尬之地。
可是眼前的男子既没说姓甚名谁,也没说家在何处。
虽说京都是个富贵窝,有权有势的人多,可京都之外也有世家大族,藩王将军。
这人看着面生,万一说不定是个异性王爷呢?
总要探探底才行。
“不好让公子白白破费,雪茹的丫鬟燕儿已经去找兄长拿银钱,说不定此时已经在来的路上。若是公子不嫌弃,雪茹想请公子去旁边的望江楼小坐,不知公子可否?”
一个大家闺秀,身旁也许丫鬟仆从跟随,便贸然请男子去酒楼小坐,饶是宋婉见多识广,从不将这些繁文缛节放在眼里,此时也不得不佩服这张雪茹的勇气。
青衣公子闻言,倒没有立时答应,他微微一笑,如春风拂面,道:“姑娘盛情,在下岂敢推辞。”
“只是,这望江楼人来人往,若是有心人稍加留意,只怕会传出些不必要的流言蜚语。不若,我送姑娘回府吧,银钱之事,倒是不必在意。”
张雪茹心中一凛,这男子竟能如此体贴入微,考虑周到,她心中不免对这位陌生公子的好感又增了几分。
只恨不得快将对方的信息掌握在手中。
“那便依公子所言,雪茹先行谢过。”张雪茹盈盈一礼,举止间尽量装的有贵女风范。
眼见着二人下了楼,隋心问隋意:“哥,刚才那个男子是谁,你可认得?我好似在京都里没见过这个人。”
隋意抿了抿嘴,脸色担忧的道:“不说是你,我都多年没见过他了。若不是他脸上还有些年少时的模样,我怕都不一定认得他。”
“那是谁?”
“先九王爷燕王宋凌之子,宋昭。”
其实那个男子刚一出现的时候,宋婉就认出了对方。
当年先皇宋凛去世前,为了替自己的儿子扫清障碍,将自己的兄弟封了诸侯王,给了封地。
可是因着燕王,也就是宋婉的九皇叔天生右腿残疾,不利于行,宋凛为了表示自己的仁慈之心,直到死,都没有赶宋凌去封地。
宋哲登基为帝之后,宋婉也不想赶尽杀绝,激起皇室宗亲的反意,加之一个有腿疾的皇叔,确实威胁不大,便也放任燕王带着家眷继续留在了京都。
直到一年后的某一日,她亲耳听见宋昭和自己身边的宫人嘲笑四岁的宋哲蠢笨如猪,脑呆如木,简单的《上林赋》背诵了五天还不熟,简直是丢了皇家的脸。
宋婉知道宋昭有资格说这个话,毕竟他自己四岁能文,五岁成诗。
可是有资格,并不代表就能说。
宋哲再如何,那也是大明的帝王,宋昭说那话就是僭越,就是大不敬,罪可当诛。
宋婉请了宋凌进宫,将此事告诉了他。
她的本意是想宋凌知情识趣,带着一大家子快点打包行李滚蛋到封地去,别在京都碍她的眼。
她怕哪天再在她底线上蹦跶的时候,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可是,宋凌倚老卖老,不愿意走。
“阿婉,你这样就不地道了!你父皇都没赶我走,你一个小辈儿怎么能越过你父皇去?”
“我年纪大了,腿脚又不好,长途跋涉不得,你这是逼我去死啊!”
宋婉不为所动。
“我父皇已经死了,他想赶您走也没办法赶,要不然九皇叔下去找他聊聊?我这辈子是无论如何都越不过他去的,毕竟我没法死在他前头。”
“我记得九皇叔的封地也不是多穷山恶水的地方,怎么能说我逼您去死呢?我这明明是让您去享福的,莫非您是觉得先皇待您不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