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
长亭外,铁索桥。
铁索桥架在悬崖之间,幽幽深邃的崖底,藏着令人心碎的恐惧。
少年身形萧索,独自一人横立于锁链之上。
无形的压力向陆长生袭来,强烈的挤压令他一度无法坚持,他感觉五脏肺腑都快被人捏爆。
这铁索桥上铁链一环扣一环,本就是选拔大毅力者设置的关卡,通过者十不存一,可见其难度。
陆长生的身形很寂寥,他如同一个孤独的斗士,试图驯服脚下不听话的铁链。
一阵狂风吹来,陆长生更加摇摇欲坠,双腿随着铁索晃荡起来,小腿更是不争气地抖动着。
“不许抖!”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抬头望去,竟是才行了三分之一不到。
临睡觉前,陆长生还暗自发誓,一定要坚持到底,不能辜负师父的期望和陈腾长老的一片苦心。
风声呼啸,深渊里面仿佛也在低语,两岸不知何时聚集了一大群弟子,有说有笑地看着热闹。
毒辣的太阳泼洒下滚烫的阳光,在恐惧中人的感官被放大数百倍,名为放弃的种子试图破土,低声引诱着少年退却。
念头一起,先前攒下来的劲也散了,空中无形的压力发现了陆长生的虚弱,乘胜追击,此刻愈发强烈了起来。
胸口被挤压得透不过去,双腿开始止不住地晃动,突然脚下一滑,陆长生直直摔下。
过了一会儿,一只白嫩的手抓住锁链,汇聚全身力气,才堪堪爬了上去,重新站立起来。
陆长生下意识地望向来时路,发现自己已经过半,他试图找师父寻求一丝慰藉,可敖天就像陷入沉睡一般,给不了她任何回应。
他明白,这是师父在告诉他,修行的路很苦,必须自己熬下去。
两岸的弟子叽叽喳喳议论着。
一个大高个拍着胸脯,喊着几人过来,原来这人开了个临时赌坊,壮汉压陆长生很快就会放弃。
一旁还有个精明少年,双手环臂,一脸笃定:
“跟了,不过我赌少年会摔下去!”
一时之间,不少弟子跟着下注,毫不留情地嘲笑着,毕竟在他们看来,过不了铁索桥的人,是不配当自己师弟的。
陆长生苦涩一笑,两岸都是层层筛选的天才,当然有自信嘲讽自己。
可他偏偏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你越是瞧不起,越是打压,陆长生越是要努力,然后狠狠打脸。
陆长生长舒口气,稳定心神,他的眼神重新恢复了光彩,目标只有一个:过桥!
他迈着坚定的步子,第一步,他听觉放大,甚至能听到某个人啐了一口,说他不自量力。
第二步,他视觉放大,看见一群人嘴角噙着的讥讽,以及某个山头,一袭红裙的女子。
第三步,他的心魔放大,难以言喻的孤寂感袭来,有一个小人莫名出现在他肩头,“你逃不过一个孤家寡人的命,前世如今,这一世亦是如此,你看,有人关心你嘛?”
三步而立,陆长生脑子里杂乱得很。
“你瞧,我说他不行吧。”
“这铁索桥怪异得很,走至中间,所有的负面感官全都放大,一般人根本过不了问心。”
古道宗弟子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直接给陆长生宣判了死刑。
可陆长生却并未否定自己,短暂停留后,他一步踏过。
骇人的压力骤然间消失,所谓的嘲讽,所谓的羁绊,通通都是他登上成神阶梯的一部分,没有什么能够拦住一颗澄澈道心,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前行的脚步。
若是有,那就斩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