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桑啊,你老大不小了吧?也该谈个对象了!”
“要我说,我侄子配你绰绰有余!人家可是城市户口呢!像你这样的小姑娘,排着队人家都瞧不上的!”
“怎么样?今晚下班晚点走,你去跟我侄子见一面!”
尖细地嗓音入耳,盯着窗外秋叶发呆的桑时清回过神来,眼中满是厌恶,循着声音望去。
只见这一副势利眼的王大姐咧着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大黄牙,用命令的口吻对自己说道。语气根本不容置疑。
桑时清眉头微皱,眼看着王大姐又要长篇阔论,她抢占先机率先开口:“王大姐,你那侄子结婚得有两年了吧,咋还没要孩子啊?”
王大姐叫王玉霞,桑时清跟她共事也有小两个月了,对她也算是了解,这就是个乌鸦站在黑猪上的人物,一向只看得到别人黑,自家黑她是一点看不到。
两天前入秋,桑时清没注意夜里着凉发了烧,等烧退了,脑子里就多了一段前世二十三年的记忆。
到了现在她的思绪还是杂乱的,根本没有时间去跟眼前的王大姐周旋。
现在是1993年,也是她觉醒记忆的第三天。从她中专毕业被分配进报社工作至今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这位王大姐已经明里暗里跟自己提了自家娘家侄子好几次了。
每一次都是在夸赞自家侄子有多么优秀,多么受欢迎,还经常有女人追到她娘家,非她侄子不嫁。
王玉霞吹这些牛逼就一个目的,给自家侄子加价码,然后好把她这个刚刚毕业不谙世事的“小羔羊”圈进圈里。
像王玉霞这样的人,桑时清从十六岁开始就见到过不少了。比王玉霞手段高明的多了去了,要不是桑时清聪明,早就被骗了去了。
桑时清对此不觉得高兴只觉得烦恼,这些“哄骗”她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冲着她家的家境去的。
毕竟在这个年代里,她家的家境实在是太好了,父亲桑为民是隔壁红山食品厂的副厂长,现在的正厂长年事已高,已经不大管事儿,厂里的大事儿小情都是他做主,等今年年底老厂长退休,他就可以正式升任厂长。
这都是已经在商业部过了明路的了,甚至连任命书都已经写好,只等着盖公章了。
她母亲林淑霞则是街道办主任,在这个年代,街道办手里的权限可是不小!她大哥桑时舟在西北当兵,今年年底已经正式成为营长。她二哥桑时庭和她大哥是前后脚当的兵,但在两年前已经转业到了封城的公安局,现在是一名刑警队长。
作为老桑家唯一的女儿,桑时清得父母兄长宠爱,家里不缺钱,于是无论是穿的还是用的,都属于上上层。就拿今天的她来说,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一条黑色的改良西装裤,外套是灰色呢子大衣。
怎么看怎么好看,怎么看怎么时尚。她才来一个多月的时间,报社的年轻姑娘们已经开始不自觉地模仿起她的穿着了。
再说桑时清本人,长得乖巧漂亮,看起来脾气就软和。王玉霞不止一次后悔她让她家儿子结婚早了。但凡要是等个一年半载的,她非得把她儿子跟桑时清凑成一对不可。
娘家这样有实力的可不好找!反正这样的小姑娘脸皮薄,不好意思拒绝人,先忽悠让两人见一面,再宣传两人在处对象,她侄子再天天来桑时清面前献殷勤。到时候不成也能成了。
这个方法损是损了点,但要不这么做,就桑时清这样的家庭背景,她侄子就是爬梯子都够不着。不用点手段怎么行?王玉霞都可以想象得到,自己要是真的把这个金凤凰给她娘家摘下,她回到娘家会收到多么大的礼遇,光想想就让人心情激动。
她本来说了无数个说辞一定要把自家侄子跟桑时清见面的事情给敲定的,但被桑时清这么忽然一抢白,想到前几天她儿媳妇儿偷偷去打掉的那个女胎,王玉霞瞬间就没有了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