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华抢先一步,走在阎应元的前面。
到了门外,只见得一个独臂的太监,在左右两位小太监的簇拥下,正从远处缓缓地行来。
“哎哟,王公公!王公公!”
杨文华大笑着,奔了过去, 一路洒下他殷勤热络的欢声笑语。
眼前这位独臂太监正是王承恩,以残缺之身还能受得恩宠的,满天下也就这么一位了。
“王公公,这边请!”杨文华在前面引路。
明明这里是阎应元的帅府,被这杨文华搞得这里是他的主场一般。
王承恩对他和蔼地笑了一下,也不多话,跟着他走到了堂上。
阎应元已跪在堂前迎候着了。
见了王承恩,只规规矩矩地说了声:“恭迎钦使!”
阎应元此人是典型的武将, 长于战阵,却拙于结交。并不是他不懂,而是心中有块垒,总也做不来。
在原本的历史上,此人守江阴,一开始是轮不到他来领头的。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本事,所以给自己配了大刀,打算安心地做个大头兵。
其后陈明遇相邀,力推之下,才将他推上了领军首将的位置。
这才有‘江阴三公’的千古绝唱。
若非如此,此人最多提着大刀,在江阴城下杀得几十个清兵,最后力竭而死,大概连姓名都不会留下。
自古名将易得,明主难求!
此时,王承恩在朝中的地位, 稳居内官第一。
便是稍有眼色之人,也该知道如何巴结了。
便如这御史杨文华一般,走在前面替这位王公公引路,推一推早已经打开的大门,掸一掸椅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如此种种,虽然可笑,但到底是礼多人不怪!
只阎应元不做这些,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听钦使大人吩咐。
说起来,王承恩还和阎应元走动过的!
两人之间,阎应元若是能稍微主动一点,如今两人还会有一段金兰之情也说不定。不至于到了如今,倒显得生分冷清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王承恩开口念到。
他宣旨的架势也是极大!
左右两位小太监各抓着圣旨的一端,将圣旨在他的面前展开,王承恩便只需看着念就是了。
“自中秋以来,阎应元领军北伐,及至今日,已四十天又六日矣!”
念到这里时,阎应元默默地将本就低垂的头又低垂了一分。
只觉得自己心如刀绞,有负君恩。
而杨文化却悄悄地觑了一眼身边的阎应元,嘴角微微地笑了一下。他自然是知道的,如今的江南,各个行会和商会都在上下活动,力促议和。
而今这圣旨,一开头便是皇帝表示对北伐的进展不满。
显然,江南的活动是有效果了。
却听王承恩继续念到:
“之所以迟滞无功者,皆朕误卿也!”
念及此处,王承恩停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继续念了下去:
“朕之罪有三!”
“其一、未能清理上下,统合人心,致使北伐后勤不继。兵饷粮秣虽足,将军士卒虽精,但子弹不够,使精锐束手;药品不多,使伤患未复。”
“其二、空谈大略,未入实际。屡次更改北伐战略,身居千里之外而遥控军将,使大将惶然失措。幸蒙天佑,兼赖将士用心,尚未铸成大败。但长此以往,必有悔恨。”
“其三、将士征伐于外,朝臣议和于内,何其谬矣!朕虽知不妥,但未能及时纠正,遂使小人有非分之想,以至于乱及军中,莫衷一是!”
“此三者,皆朕之谬矣!于斯罪己,公告天下,皇天后土,但有责罚,请加诸朕身,勿累其它!”
……
这是朱由检的第七次罪己诏!
不过,与前六次不同的是,之前的每一次,他虽然都表现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