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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延昭烦躁地把折子往案上一摔,冷笑连连。
昨夜抓的人,今日一早,求情开脱的帖子便接连送到御案,姬玄夜在朝中的势力根植之深,将他这个天子全然盖了过去。
“张恩。”姬延昭叫来御前太监,“传玉崇江。”
不多时,刑部侍郎玉崇江来了:“参见陛下。”
姬延昭摆摆手,示意他上前说话。
“昨夜的计划应当没出错,朕问过虞贵妃,她喝醉了不省人事,对御花园中发生的事全然不知,这么看来,应当是姬玄夜发现端倪,杀了贵妃身边的宫人孟春,将贵妃保了出去。”
玉崇江思索了一会儿,道:“王爷既已发现端倪,在保了贵妃之后,为何又同孙太妃有染,还让侍卫抓了现行?”
“这也是朕想不通的地方。”姬延昭皱着眉头道,“以他的身手,明明可以离开,当这件事未曾发生。”
一君一臣都陷入沉思。
黎落通过窃听卡,听完他们的对话,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姬玄夜到底在搞什么?
接下来的一整日,后宫中私底下在议论这件事,就连周琅玥也来借着为贵妃绣帕子的名头,跑来长春宫打听明细。
黎落安抚了她几句,让她稍安勿躁。
她有预感,姬玄夜应该有更大的计划,现在这一切,不过是为了那个计划做引子。
到了夜里,黎落换上夜行衣,瞬移到宗人府。
她本意是想跟姬玄夜见上一面,问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
然而到了宗人府,关押姬玄夜的牢房里里外外加起来至少有两百多名守卫,别说人,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从守卫数量能看出来,姬延昭对于这个皇叔,不是一般的忌惮。
黎落通过录像卡,隔着虚拟显示屏看了姬玄夜一眼。
狱中的姬玄夜换了身囚服,正盘腿闭眼打坐,他鬓发微乱,但周身深沉稳重的气度不变,也就是这个时候,黎落发现他的白发更多了。
夜探宗人府无果,黎落只能折回长春宫。
过后的几天,前朝不断有消息传来。
几十名朝臣联名上书,为姬玄夜求情。
受命于姬玄夜的锦衣卫和禁军统领率数百名将士在西华门长跪,为姬玄夜喊冤,请求天子彻查此事。
甚至有不少平日里不理政事的富贵闲王入宫,为姬玄夜开脱。
黎落听着这一桩桩一件件,心里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姬玄夜莫不是以自己入狱为由,引四方为他鸣不平,以此给姬延昭施压。
姬延昭若是妥协,此事便能给他一个警告,让他看清局势,以后不敢再轻易动姬玄夜。
姬延昭若是不妥协,认定姬玄夜有罪,以姬玄夜多年在朝野上下和边关立起的威望,他受了这么大委屈,甚至有性命之忧,不平之声会愈演愈烈。
届时再在这个关口派人稍加挑拨,姬延昭惹了众怒,姬玄夜就能顺理成章反了这是非不分的昏君。
理清前因后果,黎落想为姬玄夜鼓掌了,还有什么造反理由能比这个更正当?
利用敌人设下的圈套,将对方陷入两难境地。
将计就计,原来是这个意思。
黎落在后宫等着看姬延昭被逼到焦头烂额,她甚至想好了要怎么帮姬玄夜一把,在这场动荡中浑水摸鱼,就算不能成功扳倒姬延昭,也要让他吃点苦头。
摄政王和孙太妃“私通”一事,事发后的第七天,夜里,黎落照常隔着录像卡观察了关押在宗人府里的姬玄夜一番,确定他一切如常,这才关了录像卡。
只是入睡后,她做了个梦。
梦里穿着囚服的姬玄夜倒在血泊中,缓缓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