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镇街道没有了往日热闹。
各巷区民宅都能听到嚎哭声。
雨停了,大水退去了,却给小镇留下了厚重的阴霾。
小镇受灾严重。
出了镇子,十里八乡的农田旁边都能看到瘫坐的百姓。
目光呆滞,面色灰败,周身都是彷徨绝望的气息。
地里的稻子泡烂了。
家里的存粮被水冲走了,拼命保住的丁点米面浸水后也发了霉。
如果没有救济,他们撑不了多久就得饿死,要么,就只能带着一家老小去乞讨,成为流民。
可他们或上有垂垂老矣的长辈,或下有嗷嗷待哺的婴孩,又能走到哪里去乞食?
他们这些老百姓,一辈子守着几亩薄田,安分守己的过活,不做奸不犯恶,只求有口饭吃。
为什么老天要这样绝他们的路,把他们往死路上逼?
往日辽阔的田野,天灾肆虐过后不留一点生机,徒留绝望悲凉。
唯剩的一点地面绿色,仅在玉溪村。
“河那边稻子全没了,各家菜园子也全遭了殃,”林安农胸腔急促起伏,指着河另一边的药田,“但是咱、咱村的药地、咱的百相草全都好好的!”
过度的激动,让他说话无意识磕巴。
“这一大片药地我全都一一看过,没找出烂苗!”吞咽了下口水,林安农再次重重强调,眼珠子盯着药地,几乎凝住不动。
他身后,是心急赶出来看情况的乌泱泱村民。
所有人视线都落在药地。
一侧,是水位下降后水质浑浊的湍湍河水,昭示着这片土地曾经发生过的惨景。
一侧,是生机蓬勃郁郁生长的浓绿药草,彰示着顽强的生命力,彰示着对命运的不屈。
“呜——呜呜呜——!”李婆子一屁股坐在田埂上,咧了嘴嚎啕。
哭声里有大水过境后的悲凉,更多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老天每降下一场天灾,对老百姓来说就是一场难熬的天劫。
而地里小小一株的百相草,是他们有幸握在了手中的生机。
是他们的生路。
渐渐的,河畔哭声、抽泣声越来越多,汇成一片,与河流水声缠绕交织。
没人再说话。
这种时候,好好哭一场,更能宣泄胸腔里积聚满涨的情绪。
从药地回到家里,林婆子拉了凳子坐在堂屋门口,眼睛还残留哭过后的红肿,说话时鼻音很重。
“不幸中的大幸啊,幸亏有百相草,要不然,咱村子不知道多少户人家得走到绝境。”
有百相草进项,换了银子就能买粮,村里大家伙撑到明年秋收应是不成问题了。
林老汉躺在躺椅上,透过门口看向外头,能看到院子里边角点缀的绿色,感慨道,“确实是大幸。咱家住村尾,山脚地势比村里稍高,恁大的水,把旁边菜园子都淹了,堪堪卡在那里,水没往咱屋里进。”
整个村子家家户户的,只有他们家跟晏家没被水淹。
叹了声,林老汉又道,“大山早上去新村帮忙清理私塾,前头回来说新村跟朝贵村、大石村遭灾都很严重,隔得远远的都能听到哭声,哭得啊,教人听了都不忍心去看。
咱这小地方离皇城千里之遥,也不知道有没有赈灾救济的银粮拨下来,就算有,东西什么时候能送到百姓手里也未定,中间不知道得熬死多少人。
粮铺里的粮价,怕是已经开始翻倍的在涨了。”
“唉,能有什么办法?咱平头老百姓,只能听天由命。”压下心头喜悲交加情绪,林婆子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