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伞挡住了他的脸,瞧不见他脸上什么表情,却能瞧见,他握紧伞柄的手缓缓松了劲,淡然地抬起另一只手,拍灰似的扫过被江枕撞过的地方。
一柄油伞远去,一柄油伞向宋清阮眼前来。
宋清阮收起手中的医书,权当没看见方才的事。
“母亲,儿子来给您请安了。”
宋清阮淡淡应着:“可用过早膳了?”
江枕笑嘻嘻的:“还没,一起来就直接来母亲这里了。”
宋清阮笑道:“先去用膳。”
江枕笑嘻嘻的说好,转眼就迫不及待的叫了马车出府,张大撑着油伞,暗自觉得自己命苦。
他虽还记恨着昨日的事,可也不想苦了自己,不住地嘱咐江枕,一定要好生同孙先生的门房说话。
江枕不耐烦地挥手:“啰嗦。”
才刚出府,雨便大了起来,江枕一把将帘子放下,对着张大讲:
“你还是跑着吧。”
张大叫苦不迭,连马车都坐不上。
江枕性急,一路吆喝着车夫快快快,张大撑着伞卖了命的跑,雨水哗啦啦地砸在他身上。
今日,孙府的门依旧紧闭着,江枕不愿下车,便叫张大去敲门。
张大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湿哒哒地上前敲门,一拍一个巴掌印。
门房打着哈欠开门,见敲门的人是张大,探头往他身后瞧了一眼:
“呦,枕二爷冒雨来啦?”
张大苦着一张脸:“是,还望大人辛苦跑一趟,自帮我们枕二爷通传下。”
张大从怀中掏出昨日江老夫人给枕儿准备的银子,万分不舍地送到门房手中。
“辛苦辛苦。”
门房掂量了下,脸色总算好看了些:
“夫人有心了。”
张哈着腰:“是是。”
门房脸色一变,突地将银子扔了出去:
“腌臜谁呢?当我们是什么人了?!”
雨水冲刷着车厢,发出哗啦啦地声响,江枕使劲往外探头,可就是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
张大也有些挂不住脸,却还是强撑着赔笑:
“爷,不是我们夫人腌臜您,是小的想着今日下雨,请各位爷喝盏酒暖暖身子。”
“大热天的,喝什么酒?”
江枕等不及,又撑了伞下车上前,正巧听见那门房的骂声:
“当我们府上的人都和你们一样,见天的喝了诨酒似的乱放屁?!”
江枕原本笑嘻嘻的脸刷地一下拉了下来:
“你骂谁呢?!”
张大连忙转身,生怕江枕再和人家闹起来:
“二爷,不是这个意思。”
门房也恼了,高声叫着:
“什么不是这意思?我就是这个意思!”
“昨日来时趾高气扬的,嚷嚷着叫我们先生出来,你当唤阿猫阿狗呢?”
“怎么着,昨日回去商议了两嘴,今日拿了银子来腌臜人来了?当我们先生是什么了?!小爷我今日就告诉你,我们先生不稀罕!”
门房拉住门:“还当你们侯府是个东西呢?!呸!”
玄色的木门重重闭上,将两人隔绝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