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义愤填膺的群臣,石敬瑭却说道:“朕金口玉言,已经答应赦免他们了,岂能食言?”于是李彦珣安然走上了坊州刺史的领导岗位。
可把欧阳修气坏了,修爷在编撰《新五代史》的时候,气得大骂李彦珣禽兽不如(至其极也,使人心不如禽兽,可不哀哉)!顺便批评石敬瑭盲目纵容姑息。
《旧五代史》也忍不住飙了脏话,“殆非人类”,这家伙简直不是人。同时也批评石敬瑭“失刑之甚”。
石敬瑭不杀李彦珣,也是为了安抚范延光,如果他能对李彦珣失信,就能对范延光失信。所以,为了让范延光相信朝廷的诚意,李彦珣别说射杀亲娘,就算自灭满门,也会照样得到赦免的。
后来,李彦珣因贪污而被诛杀。地方官贪污,在当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即便治罪,一般也不会是死罪。如果是“坐赃被诛”,通常情况下不是因“坐赃”,是另有其他不方便公开的原因,至于是何种原因,你懂得。
魏州叛乱平定后,石敬瑭正式颁布了迁都的命令。实际上,石敬瑭之前已经把中央的全套班底迁入了汴州,当时是为了针对范延光,但为了不加深刺激而没有宣布迁都。
杨光远也被任命为新一任魏州魏博军节度使。平叛战争中立有功勋的,论功行赏,不在话下。
魏州似乎带有某种诅咒,与西川一样,凡是坐镇此地的人,都会有点儿别的小想法。
范延光赴镇郓州后,心中一直忐忑不安,君臣之间的这种猜忌是永远不可能彻底抹平的,都是老司机,心照不宣。
范延光的性命完全寄托于石敬瑭的怜悯,而石敬瑭的怜悯则要看时局的发展。政治家是没有感情的,没有感恩与怜悯,也没有仇恨,有的只是政治利益的权衡和博弈。
怀璧其罪,范延光势单力孤,如案板上的鱼肉,却仍身居藩镇,这是极其危险的。所以自打范延光赴镇郓州后,就不断地上疏,说自己年老体弱,百病缠身,实在无法胜任节度使之职,请求告老还乡。想通过主动退出的方法,保全自己的残生。
石敬瑭当然要好言抚慰,一而再、再而三地表明自己的诚意,请他不要多想。然而范延光一再坚持。
在范延光投降归顺一个多月后,朝廷终于答应了他辞职退休的请求,让他以太子太师致仕。
退休以后,范延光就迁居汴州,住在石敬瑭眼皮子底下,以表明自己再无兴风作浪之野心;石敬瑭时常邀请他参与宴会,二人毕竟是老同事,京师也有不少后唐时期的老同事、老朋友们,大家经常聚在一起喝酒娱乐,唱一把《老男孩》,把自己感动地稀里哗啦的。
在聚会中,石敬瑭待之与群臣无异,似乎根本没有什么魏州叛乱一事,大家还是从前那个少年。
一次,石敬瑭趁与范延光独处的时候,向他推心置腹,说了句实在话,大意是我现在正要打造、维护一副诚实守信的仁君人设,即便我想杀你,为了顾全大局、迫于舆论压力,我也不会下手的,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没事儿。
如此,范延光渐渐安下心来,逐渐地相信了石敬瑭的诚意。
然而平静很快就被打破。
某日夜晚,刘处让喝得醉醺醺的,突然到范延光家中拜访。刘处让说自己参加了宫中的宴会,喝得很尽兴,可宴会突然就结束了,你猜是为啥?
范延光哪里猜的出,“为啥?”
“北国来人了。契丹派来了使节,皇上得赶紧接见。”
很有道理,但与我范延光有什么关系?
刘处让醉眼迷离,神秘兮兮地说道:“你猜,那契丹使节跟皇上说什么了。”
“您就别卖关子了,说了啥?”
“那契丹使节牛的很,上来就质问咱皇上,说‘魏博反臣何在?既然你制不了他,那就把他捆到北国,我们契丹人帮你管教,免得成为你的祸害’。皇上给他东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