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李从珂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特别是当了皇帝之后,还是在没有喝醉的清醒状态下……
把二人骂懵圈了,因为“和亲”是薛文遇给李从珂提出来的,二人一无所知,所以对李从珂说的什么“我女儿年幼、你们把她卖给蛮夷”之类的话,根本听不懂。
但他们还是准确地总结出了皇上的中心思想,那就是反对与契丹结盟。同时,二人还听懂了恐惧。
二人汗如雨下,慌忙跪地叩头,表明自己完全是站在后唐的角度上,考虑的是后唐的利益最大化,绝没有卖国之心,更不可能为蛮夷争取利益,请皇上明察!
李从珂根本没心思听二人解释,怒气只增不减,咆哮诟骂,口吐芬芳。
吕琦吓得几乎哮喘病发作,大口喘气,磕头的动作稍微有些缓慢。
李从珂便指着吕琦骂道:“吕琦,你一向傲慢倔强,分明是没把朕当皇上!”
吕琦谢罪道:“我们呆萌愚钝,谋略不足,愿意听从皇上发落,多磕头管什么用?”
李从珂骂累了,怒气稍稍缓解,这才恩准他们停止磕头,每人赐一杯酒压惊,然后就让他们各自滚蛋回家。
随后,吕琦被任命为御史中丞。御史中丞的办公地点是御史台,在宫外办公,无法进入皇宫,也就是被李从珂疏远了。
李从珂痛骂、疏远李崧、吕琦,向外界释放了一个强烈的政治信号:凡是主张与契丹维持友好关系的,都是汉奸;凡是主张对契丹态度强硬的,都是忠臣。
从此之后,再也无人敢提对契丹结盟一事。后唐与契丹邦交正常化落空,也就为石敬瑭、赵德钧等人勾结契丹谋反提供了客观条件。
李从珂的文官集团究竟有多混乱呢?太常丞史在德给我们提供了一份参考资料。
清泰二年(935)3月,史在德的一份奏章引起了朝野震动,在这份奏章中,史在德火力全开,措辞激烈地抨击时政,把满朝文武几乎骂了一个遍,内容爆燃:
“……称武士者,不闲计策,虽披坚执锐,战则弃甲,穷则背军;称文士者,鲜有艺能,多无士行,问策谋则杜口,作文字则倩人。所谓虚设具员,枉耗国力。”
——武将们打起仗来就知道逃跑,跑不了就倒戈;文官们没文化没品德,别说没有安邦定国之策了,连公文都需要找枪手代写。朝里简直是一群吃干饭的废物。
随后,史在德建议进行一次全面考核,进行一次大换血,把废物撤下来,把底层的人才提上去。
宰相卢文纪等怒不可遏,指使谏官刘涛、杨昭俭等上疏,指责史在德的过失;中书省也上疏予以驳斥。
史在德单挑满朝文武。虽然措辞比较激烈,但史在德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李从珂集团的现状,国家顶级智囊团全是滥竽充数之辈。
而李从珂居然顶住了满朝文武的压力,力挺史在德,还拿魏征与唐太宗的故事做比喻。说即便史在德用词不当、措辞夸张,但不能因言获罪,如果我今天处分了史在德,今后谁还敢说真话?
于是下诏批评了谏官刘涛、杨昭俭等人,说当年陕县的一个小小县丞皇甫德,也曾上疏指摘时政,言辞激烈、恣意谩骂、侮辱诽谤,毫无人臣之礼,简直该杀,然而魏征却劝唐太宗赦免他,魏征同志说“就算他说的不对,我们不采纳就行,何必要杀了他呢?”朕每当读到这段历史,都觉得魏征同志是好样的。可你们呢?面对类似的事情,刘涛等居然劝我杀了上书言事者,同样是朝廷谏官,你们跟魏征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因览文贞之言,遂宽在德之罪。”
于是乎,某些资料就褒奖李从珂,说他从善如流、虚怀纳谏,向魏征、唐太宗学习……那么又如何解释他诟骂、疏远李崧、吕琦呢?
其实,李从珂力挺史在德的行为,是一次“借力打力”,利用史在德进行的一次较为温和的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