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侦察兵心急火燎地报告紧急军情,说发现淮南兵在上游偷偷决开堤坝,大水即将到来!
庞师古斥责他动摇军心,“立斩之”。
为了稳定军心,庞师古羽扇纶巾,在军营里摆下棋盘,悠然下棋对弈。尽显儒将风范。
不一会儿,大水果然汹涌而至,地处低洼的汴军营地立刻成了一片水乡泽国,汴军陷入一片混乱,而就在这时,杀声四起,一支由数千人组成的淮南敢死队冲杀过来。
骄兵必败,哀兵必胜。
当时正值隆冬季节,淮河地区阴湿寒冷,而淮南杨行密又是仓促应战,后勤保障工作相当不到位,这支冒险迂回、偷决堤坝、偷营劫寨的敢死队,衣着单薄,又无后勤饮食供应,渴了就舔一口雪,饿了就嚼两口冰(士皆饮冰餐雪而行)。等接近汴营时,双脚都因严重的冻伤而无法站立。
即便这样,这支淮南敢死队仍然保持着昂扬的斗志,拿武器当拐棍(竖戈植足),强撑着身体,视死如归,抱定必死之决心,毅然决然,对数十倍于己的汴军发动冲锋。
带领这支敢死队的,就是逃归淮南的朱瑾。
朱瑾与汴军是一天二地恨、三江四海仇,势如水火、不共戴天。朱瑾武艺高强,最擅长使槊,他的槊敢在江淮地区称第一。
怀着对汴军的刻骨仇恨,朱瑾自北面率先突入营垒,“舞槊而驰,嚣声雷沸”,部下的兖州骑兵也是怀着亡国丧家之痛,虎入狼群一般,在汴营中左冲右突。
汴军大乱,自顾不暇。
杨行密又率领主力部队配合掩杀过来,很快,就把汴军包了饺子。
庞师古的七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庞师古本人也死于乱军之中。
与此同时,葛从周正在西面进攻寿州,遭到了寿州朱延寿的顽强抵抗。
这几乎是两大阵营第一猛将的对线硬刚,万幸,史料对此语焉不详且矛盾重重。
权威史料中,有的说朱延寿打败了葛从周,有的则说二人并未正式接触,是葛从周听到庞师古失败的消息后,主动撤兵。无论怎么说,都只是一句话带过,没有展开。
这就为家们留出了自由发挥的空间,因为这二人之间的对决,应该类似长沙城下关羽战黄忠、葭萌关外张飞战马超,或者是许褚裸衣斗马超、孙策酣斗太史慈……等等吧。
总之,葛从周没有完成攻取寿州的任务,听到庞师古溃败的消息后,知道征淮无望,为了保存汴军的实力而撤军。
在渡淠水的时候,受到驰援而来的杨行密主力的截击。半渡而击之,汴军损失惨重,溺水而亡的士兵不在少数。渡河之后,天降大雪,逃归的汴军四天不得饮食,绝大部分幸存官兵又被冻饿而死,最后跟随葛从周回来的,仅有不到一千人。
坐镇宿州的朱温,得到了前线战报,两路大军几乎被全歼,又得到了杨行密的来信:“庞师古、葛从周都名过其实嘛。老朱,你应该亲自来淮河,陪我耍耍。”
朱温按下书信,仰天长叹。
这便是历史上著名的“清口之战”。虽然“著名”,但因这段历史时期(五代十国)的整体低迷而鲜为人知。
实际上,“清口之战”的历史地位是与汉末三国时期的“赤壁之战”相提并论的。
“赤壁之战”的广为人知,离不开脍炙人口的经典小段,例如庞统的连环计、周瑜打黄盖的苦肉计、诸葛亮借东风、蒋干盗书……
“清口之战”同样具备这种潜质:卧薪尝胆的朱瑾、循规蹈矩刚愎自用的庞师古、葛从周大战朱延寿……
本书忠于客观的史实,着眼于政治博弈,拨云见日,从看似一团乱麻的地缘冲突中探索其背后的必然逻辑,发现历史“偶然”中的必然。所以,“葛从周VS朱延寿”不在我们的演绎之中,而整个“清口之战”也因史料的严重匮乏,其过程亦不做展开。
但这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