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反水】
由于南唐的特殊政治生态,在这次救援寿州的军事行动中,军队的实际指挥是监军陈觉,而李景达只是名义上的总司令,只起到一个精神领袖的作用。前文说过,李景达唯一的工作就是在文件上签字盖章,如果他实在不批准某项命令的话,那么将由陈觉代替他签字盖章。
“四凶五鬼”集团党同伐异,本着“不是我们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敌人”的原则,上至皇弟李景达,下至李德明、萧俨,都难逃其魔掌。缺乏根基的朱元、李平,更是不在话下。
以陈觉为代表的“四凶五鬼”集团始终是以“主战派”的面目示人的,其政治主张极具攻击性,口号是怼天怼地怼空气、灭闽灭楚灭中原。然而“四凶五鬼”集团的实际操作却以政治利益为最终导向,他们无所谓“鹰派”或“鸽派”,比如现在,基于政治利益的考量,他们其实是披着鹰派外衣的鸽派。
在这次军事行动的前期,道士出身的朱元、李平立了大功,接连收复失地,成为南唐政坛上快速崛起的新星,直接挑战了“四凶五鬼”集团的权威。
二人是河中李守贞派来搬请救兵的使者,在南唐举目无亲、人生地疏,缺乏根基,而又口无遮拦,作为孤独的键盘侠,二人备受“四凶五鬼”集团的打压,长期靠边站。
收复舒州、和州、蕲州之后,二人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把,自认为有了与“四凶五鬼”集团叫板的资本,特别是朱元,据记载,“朱元恃其复舒、和之功,颇违元帅节度”,二人不服从陈觉的调遣,这是陈觉绝对不能容忍的。
此前,陈觉等人就屡屡进献谗言,说朱元、李平是外人,不能委以兵权。如今,二人手握重兵,果然不听号令,这还了得?于是陈觉不停地给朝廷上疏,说朱元手握兵权而不听号令,观其有通敌谋反之意,务必夺其兵权,避免祸端!
对“四凶五鬼”一向唯命是从的李璟立即命鄂州武昌军节度使杨守忠前往濠州代之。
杨守忠抵达濠州总部后,陈觉以李景达的名义召朱元来濠州议事。
朱元听说后,悲愤交加,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凶多吉少,情急之下,抽出佩剑,准备刎颈自杀。
关键时刻,一位名叫宋洎的门客及时劝阻,“大丈夫何不自求富贵?”
一语点醒梦中人。朱元顿了顿,问道:“富贵何处取?”
大家都是明白人,何必装糊涂?
然而朱元还有顾虑,因为大将出征在外,妻子儿女都在后方留作人质,如果阵前倒戈,家眷必遭屠戮,而如果是自杀殉国,家眷好歹能评个烈士家属。这也是他情急之下想要自杀的主要原因。
宋洎嘲笑地摇摇头,“大丈夫生而求富贵,何必为妻子死焉?”
有志者,事竟成,踹子下车汉高祖;苦心人,天不负,抛妻弃子刘皇叔。
朱元召集手下,说自己打算弃暗投明,投降后周。
“我的话说完了,谁赞成,谁反对?”
“我反对。”——裨将时延厚(又作“时厚卿”)。
时延厚,卒。
3月4日晚,朱元率领所部一万多人,成建制投降后周。
柴荣预判了南唐的预判,派大将赵晁率领数千水军沿淮东下,而自率步军驻扎于淮河北岸。随后,对龟缩在紫金山的南唐残余部队展开了清剿。
南唐军队刚刚经历了紫金山之败,已是惊弓之鸟,朱元于此时投降,使得南唐部队瞬间溃散瓦解,而他们的逃跑方向就是沿淮而东。
柴荣亲率数百骑兵在淮河北岸追击,诸将率步骑兵在淮河南岸追击,而赵晁则率水军于淮河中截杀。三路出击,水陆齐发,南北夹攻,南唐溃兵叫天天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