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淮屹闻言,深深垂头,未有回话。就在此时,他的身体突然颤动起来,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音在无人的雪地中显得格外响亮。
“哟,别激动啊严大统领。”领头假惺惺地拍拍侍卫的后背替他顺气,然后低声道,“长公主…实乃小人也,不可信。我这儿倒是有一件要紧事欲与你商量,严统领不如听听。”
严淮屹停了咳嗽,喘着气没有回话。
“你的弟弟——令堂唤他什么来着?阿煊?对吗?呵呵,他尚在人世。”
严淮屹身体微微一震。
领头的声音突然柔和起来:“你若肯为我等效力,回傅府为我主眼线,通报傅家与公主一切动态,日后赴茯州加入我家主人麾下,那我等自有分寸,不会伤及无辜,但你若不配合…”
“你们是谁?我如何知道你不是在装神弄鬼?”
“我们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能为你所爱之人解除危难。”黑衣首领声音平淡,“你对长公主十分忠心,这我们都知道,一路上可见多了。可是你如今忠心被负,就不要顽固坚持了!”
严淮屹沉默了一下,然后缓缓开口:“是你们要我负她。”
“哈!你如何负她?她对你本就无情!”领头哂笑一声,“若她有情,何以令尊令堂遭此大难而你至今被蒙在鼓里?若她有情,何以连自家兄长落入我主手中都浑然不知?既本无情,何来相负?”
眼中火光一闪而过,又被无尽的冰寒所取代,侍卫的声音带着决绝:“若敢伤她兄嫂分毫,纵然是死,我必拉你们陪葬。”
“诶,此言差矣!威胁绝非上策。”黑衣首领似乎并未动怒,反而冷静地继续道,“我等也不愿为难一位忠心耿耿的将才。你若肯合作,我等自会保证公主及其皇兄皇嫂的安全,你的弟弟也能重获自由。否则,呵呵…”
一阵匆忙的马蹄声突兀地打断对话,那领头瞧着情况不对,留下一句“公主身边另有我家主人眼线,严统领切莫自作聪明”,然后急急招呼手下的人离去。
严淮屹再次失去了反应,双膝深深陷入积雪之中,头微垂,手紧握成拳,身躯如一尊石雕般静默。
街道前驶来一驾华丽繁复的马车,不远处的傅府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马车前方,傅行君正焦急地驾马赶来。
公主一行人走出府门,她的目光一转,很快就落在了侍卫微微颤抖的蜷缩身影上。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响起,带着无法掩饰的震惊:
“严淮屹?”
身后舒儿和玉莲欲伸手制止,奈何她已经迈开步伐,如同一道破风的箭矢,向他快步奔去:
“你在这里跪着做什么?快起来!”
命令中是不易察觉的颤抖。
听者依旧无动于衷,只余睫毛上的雪片微微颤动,宛如老去的柳絮;随意束起来长发也沾染上雪花,安静地依附在他的肩头。
沉默。
侍卫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片刻的无言后,终于肯缓缓抬头看她。面容上挂着冰冻的泪痕,眉毛、睫毛上覆盖细微的冰晶,通红的眼中,似绝望,似脆弱。
这眼神让她倒吸一口气,浑身发冷,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惶恐。
她实在不知这人是怎么了。
傅行君却在此刻跳马而下,飞快冲向二人:“殿下!表妹!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她回头,只见表兄面色如墨,手中紧握着两卷信筒,如同握着两颗即将爆炸的火药桶。
“有坏消息。”表兄的声音几乎是喘息着透露出来的,“一则是荣州的裕王爷快马加鞭星夜送来的,还有一则,是瑾州太守的书信!”
“三皇叔?”她的注意力一下被这消息夺回,“还有瑾州太守?这是何故?”
“乱了!都乱了!哎!”他焦急的甩袖,展开信纸,大声喊道,“荣州海寇来势汹汹,战况危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