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是——
当年的自己实在太过愚昧,身为一国公主却对家国大事并不真实上心。她只知蓬窛之乱是一场还未发生的与蓬莨之间的战争,只知其死伤惨重、耗民伤财,可是提起细节,若不借本什么大亓实录来,她是说不出三分的。
“公主不必伤神。”严淮屹似乎看出她神色不对,打断她四处流窜的回忆,“蓬莨一族侵扰瑾州边界,乃是前朝以来就有的事,自陛下立朝以来也从未间断。他们无意与州师对抗,只是抢夺民众财物、践踏农田、纵火伤人,然而若论这种侵扰什么时候最为严重,还是十六年十一月。”
江易秋的眼神中掠过一丝警觉,她半眯起眼睛,轻抚着额前的伤口,等待他的下文。
“或许,太子殿下会与朝中众人一道被陛下派去处理此事。”
“可是,皇兄终日在刑部忙着,父皇怎么会好端端地让他去处理此事?”她声音中带着不解。
侍卫稍作停顿,目光深邃,似乎言不尽意:“…除非,蓬寇之事有变。”
车外秋风扶疏,风帘微动,撩拨着车帘之外的枯叶;帘内微光摇曳,将她的影子拉得斑驳,如同此刻的心绪。
缄默在此刻显得尤为冗长。
她慢慢偏过头,透过车窗缝隙,紧紧地盯着外边快速闪过的官道,心中暗自思量侍卫所说的话。
是了。
这一世本就有太多太多意料之外的事,若是西北战事有变,恐怕也不足为奇。
还有那高子迟无故占据瀚云台之事——
倘若战事提前,大亓危矣。
心念至此,她不再犹豫,再次掀开小窗的帷裳,喝令跟在车旁的随从为她送来笔墨。
她在小几上铺开一张薄薄的麻纸,笔尖沾了墨,便开始书写。严淮屹见状,不禁出声问道:“公主,这是……?”
“给我手下的探子写信。”
她连头也不抬地回答,笔下流出极细的字迹,不过片刻便停笔将信纸装入瘦长的信筒中,然后抬头解释道:
“这一路我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平陵、茯州都尚且留了些眼线帮我办事,只愿这信能顺利到达。”
严淮屹以为她要将信笺递给自己,才要伸手去接,却不料公主迅速收回手:“这信还是让舒儿去寄吧,现下就等她将玉莲寻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