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俭前一世便整治过张鸿哲父子,这一世,更是驾轻就熟。
盐铁专卖。张鸿哲身为户部侍郎,掌着全景朝的盐课。
盐课重利,商人购买盐引,其中更有贪贿,此人从中不少谋利。而他背后之靠,正是靖王。
裴俭特意前去拜谒太子,将此事禀告萧恒。
只是隐去温远桥之事不提。
温父舒朗高洁,行君子之仪,并不适合卷入朝堂党争。
萧恒早在前次镇国公府一事,便对裴俭信任有加。
是他建议深入北梁探查军情,并使行台西境行台北移,才及时援助顾氏解了围城之困。
父皇为此对自己屡有褒奖。
连一向张扬的靖王风头都被压了过去。
盐铁,是王朝财政收入的重要来源,本朝规定有严格的禁私法令。
靖王萧恂若当真染指盐课,即便他再得陛下宠爱,御史言官们也不会纵容。
届时,他这太子之位只会更加稳固。
萧恒大喜过望,“卿只需放手去查,若有需要,只管与孤开口。”
太子殿下仁厚,却非不通事务之人,走上前两步拍了拍裴俭的肩,“此事若当真能引出背后的靖王,这都察院右都御史之位,非卿莫属。”
右都御史,正二品,都察院左都御史之下第二人,位高权重。
若裴俭当真只是一个刚及冠的年轻人,如此高官厚禄,哪怕他再沉得住气,也难免动容,喜形于色。
但裴俭是真正站上过权力之巅的人,俯瞰过整个王朝,是以他没有萧恒预料中的激动兴奋,至多只是眼神有些波澜起伏。
随即恭敬躬身行礼,“臣定不负殿下所托。”
如此谦卑沉稳,愈叫萧恒信重。
从东宫走出来,裴俭眼中的那一丝波澜也归于平静。
伴君如伴虎,得益于前世的经验,他太懂得君臣相处之道。
其实裴俭原本没打算这么早对付张鸿哲。
张鸿哲是靖王的钱袋子,算是靖党核心人物之一,贸然对付他,尤其是自己根基浅薄,不算明智之举。
况且陛下春秋正盛,若靖王一派被打压太狠,出于帝王制衡,于太子也全非益事。
可当那日在茶楼遇到张鸿哲之子张望欺辱岳父,勾起前尘旧事,他便已经暗下决心。
裴俭是个做事很有计划的人,厌恶超出计划之外的麻烦,但有些人,有些事,不关乎理智,只在于情感。
不过,事情不但要做,更要会说。
裴俭还记得前世,岳父刚出事那会儿,念兮靠在他怀里难过:
“你说这世上的公道去哪了?凭什么坏人能逍遥法外,好人却要忍耐退让。苍天有眼,便该叫那个张望也尝尝我阿爹的苦楚。”
可是傻姑娘,这世上的公道啊,从来只由强者定义。
裴俭抚着女孩单薄的背脊,温言安抚,“会有报应的。”
天道不报,有他来报。
于是才有了张望与人争风,卧床不起的事。但念兮从始至终都只当这是天网恢恢。
不知这是他的功劳。
谁叫他前世没长嘴呢?
裴俭自省己身,深刻汲取经验教训,随后每隔三两日,总要去温府说一下进展。
刚开始也没什么,温父听了,总要表示感激之情,可时候长了,就搞得温父十分焦虑。
私下里与妻子李氏说起这件事,“你说时章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
李氏比起温远桥来,更懂人情世故一些,跟着点头道,“或许这案子花销大?毕竟那可是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