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山朝天空出剑时一样的畅快,心想这大概就是自由。
在他白得吓人的脸上有张非常红的嘴唇,他双手双腿止不住的颤抖,双眼混浊脑袋疼得麻木,他浑浑噩噩仍然竭力保持清醒。
这可能眨眼时间都没有,在那浩然雷声中,再没有什么事物能依靠时,他修长手指下意识的攀上袖里的余香微凉剑柄。
他的一尺小剑还能握得稳当,他还能站在这,还没粉碎。
沉默中,一道黑色剑光从余香剑身喷发,余香短短剑刃的银色比之这幽夜黑芒就像是他的眼睛,也像是他那无边无际的恐怖梦境。
漫长黑夜中的一点白,普通中的一点不普通,极利,极绝。
惊鸿。
惊鸿之后,他感觉自己已经彻底没力了,他把双手按在胸膛之上,剑指上苍,手握着剑,胸膛中的骨头撑着剑柄。
要是手撑不住了,就用胸膛。
胸膛应该能撑得久一点,之后就让她自己去撑了。
没有人注意到。
雨停的时候,铃声也停了。
诗绪没注意到,田野里的人们没注意到,就连云素自己也没注意到。
小草虽然折了腰,但它的根深藏土里。蚂蚁虽然渺小,但也许正因为那鞋太大、鞋底的缝隙太大而得以逃生。
唐晚晴停下铃铛,当然不是手摇铃摇得累了想歇会儿,也不是觉得难逃便不逃了。
她停下,是觉得不需要逃了。
她抓住少年,她就是少年的根,而要是这从天而降鞋底的缝隙太小,她便要为他打烂这双鞋。
唐晚晴抬起头望着天空,温柔的说道:“我和你说过,我在山里养着三只很好看的羊。”
雷声中,云素恍恍惚惚的听见她说话,听清楚了一些,只觉得莫名其妙。但她还在自顾自的说道:“它们一只没有耳朵能目视千里,一只没有眼睛能迅捷如风,一只没有鼻子却有搬山之力。”
这不是死前对过往岁月的怀念,而是她养的羊快到了。
“它们都是怪羊,但是真的很美。”
这段旅途比她预料的要漫长得多,她看向远处遮住云朵的山头,惆怅的说道:“我在借老师剑的时候,也把我的羊从山里放了出来。”
此时,翠绿雷霆才刚刚落到伞柄,那柄小剑还不曾烟消云散,裂缝还未开始蔓延,少年的唇还没有那么红,余香惊鸿还不曾出,撑伞的手还不曾放在胸膛上。
黑芒乍现环绕余香时,她忽地起身,一把将云素揽在身后。
在她眼中,少年虽然很弱小但是在先前撑伞的一刻,他无比高大无比强大。但是救人本该是她喜欢做的事,她对此感到一些羞愧。
她揽过云素,无比自信且平静的等待着雷霆降下。这自信来源于在离她很远很远的山头,三只羊从高山上奔来。
没有耳朵的那只骑着没有鼻子的那只,没有眼睛的那只跑得最快,它在最前头拖着另外两只,一路卷起数不尽的尘土。
三只怪羊从百里之外拉起一条横跨天地的灰色长线,出现在唐晚晴面前时,最远处山头的尘土还不曾落下。
惊鸿刚从剑出,唐晚晴刚挽过云素。
羊已经到了。
它将尘土同样带到了足铃脚下,在其还未飞扬阻碍人们的视野前,没有鼻子的怪羊抬起了头上盘踞的长角,像是寻常山羊生气时冲向牧羊人一样,猛地顶向头顶袭来的雷霆!
雷霆刚与淡灰色的长角相逢便突然死去,它好像从未出现过,逝去得悄无声息却又极为突然。
而那雷光遮盖下的玉杯尚在。
没有雷霆该有的惊天动地的声响与威势,也没有让人眼睛都睁不开的渲染色彩。
就是一山只羊用自己的角顶穿了一些杯子。无需任何技巧。
然后,尘埃落定。
那只揽住云素的手臂很软很软,他闻到手臂上好闻的香气,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