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他的生命,还有整个族群。哪怕唐晚晴的怜悯之心真的能连人世间都能施予,他也不能冒着如此之大的代价放走她。
云素看了他们一眼,林前胜负已定,唐晚晴果然并非盲目的骄傲。他没有去管他们的交锋,在诗作木力气渐渐耗尽的时候,跟着唐晚晴慢步朝着白树林走去,人群朝他们靠近。
酒香愈来愈浓,如浪潮般从林中一下又一下的扑来,他掩住鼻子,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
“公子。”
他记得这个声音,并非其与唐晚晴鸢钟灵一般好听,仅仅是在这段时间里回忆过无数次,是那个端着酒杯的少女。
她现在还在端着酒杯,在林中仰头喝完一盏,刚刚完成了某件事让她兴奋惆怅不已,开口远远的呼唤云素说道:“云公子。”
听到这个声音,诗作木整个身子突然软下,瘫在地上长舒一口气,眼底的绝望不见,一些浓厚的情绪取而代之。
云素一把抓住唐晚晴的手腕,拽了一拽说道:“我们该走了。”
在云素听到诗绪的呼唤时,唐晚晴同时也感知到了林中倾泻的酒香,除了酒香还有生息。
比起云素,她更在意那些生息,神色渐渐变得认真,在云素拉她时微微点了点头作为回应,表示着她看到诗绪时候做出的选择与他一样。
这种一样的选择让云素大感麻烦,代表着她也没办法处理她,可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就算她放弃了,诗作木等人又怎会容许她把他们身份的事带回去?这哪里还能善了?
她退去的时候还在懊恼,又像是在解释给他听,说道:“那株柳絮终究是件至宝,短时间内我不能斩破它。”
想着自己是不是该说一句没关系,他终究没说出来,而是边跑边问她说道:“你还能出几剑?”
“一剑。”
话音刚落,唐晚晴忽然停住,她猛地挣脱云素的手,再反手抓住他的手腕,然后握剑转身,目光盯着林中某处从诗绪手中腾飞的杯盏,抬起剑迅速后退,目光跟着那杯盏在林中飞速穿梭,抬起剑一剑斩向破空而来的杯盏。
酒水在她脑后挥洒,她回过头说道:“现在一剑也没有了。”
诗绪走出林中,云素回过头看她,发现她与那时在坟中相见时差别极大,若是单单从容颜上看,可以说完完全全是两个人,但是云素还是能确认这就是她。
此时她在坡下,云素在坡上,距离不算很远,他仍旧能清晰闻到那股酒香。
杯盏碎了,美酒撒了一地,溢出扑鼻的酒香,她嗔怪说道:“公子上次说不饮,这次也不饮,不饮就不饮,何苦浪费了这美酒。”
她望着坡上正要逃走的云素,朗声问道:“我在林子里听了许久,云公子不是要见我吗?现在怎又走的如此着急?”
云素骑上足铃,又松开灰马让它自己逃命去。灰马自己跑开,他摇动铃铛,头也不回的朝另外的方向逃去,回答说道:“方才很想,现在不想了。诗姑娘可真是个妙人,当初一副面孔,如今又是另一副面孔。”
她伸出手卷起狂风,从十几丈之外抓向唐晚晴,说道:“云公子想走可以,但是她,她可不能走。”
脑后手掌卷起的狂风将至,云素一按胯下驴背,跃起转身拔剑一剑刺出,刺向风中那只虚无的手掌。
初一相逢,他握住余香的右手便感受到狂风中难以阻拦的力量,那里面好像有只巨手,巨手手心有道难言的强大漩涡,剑尖与其相逢时,它便牢牢吸住余香,使其挣脱不出,其中的扭动更是要将其搅得粉碎。
这绝非知初能匹敌的力量,云素心念一动,左手中凝现一柄长刀,他扬起手,惊鸿意裹挟着刀刃,然后猛地一刀劈向那狂风中的手掌!
惊鸿是种意,而非剑术。
他可一剑惊鸿,当然也能一刀惊鸿。
诗绪大惊失色,很久后才分辨出那只是云素的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