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脸会有多惊讶绝望,那只握剑的手会抖得有多剧烈。
接着她就看见他的笑,她见过他的很多笑容,大多都是带着几丝讽刺意味的笑,又或是礼貌含蓄的笑。
她很少见到他这样随意平和洋溢的笑,上一次是在三日以前。
她对自身的自信依然不减,然而却开始恐惧他的笑容,她的双眼随着冬风一瞬间吹遍鸢山看遍鸢山,游走在每个跪拜的人身上,在家里等候的幼儿身上,柳林里,鸢山各处,每株草每棵树。
她没看到什么,也想不到什么,只能看到云素脸上的浅浅笑容和他手里的短剑。
她了解他的一切,手里握着他父母的命脉,她看遍了整个鸢山,作为大山她已经对这只蚂蚁足够上心,她并不觉得云素会有能伤到她的力量,那笑可能只会是一抹内心的不甘与倔强。
少年看着鸢钟灵笑了,他的目光穿过她耳畔飞扬的发丝落在那些树上,那些树上上方飘落的雪花上,最后落在雪花再上。
他停目在冬日的天空里,漆黑如墨的双目骤然一紧,不再克制心中那些酝酿已久的汹涌意韵,全身温养的生息如洪水涌出,再与那汹涌的意韵纠缠汇成江河。
然后交织。
然后变化。
然后他抬剑。
然后他出剑。
然后爆发。
仅仅是一个知初的生息不够杀死鸢钟灵,就算是搭上他的生命、他的全部哪怕只是想要伤到鸢钟灵也远远不够,云素深深清楚自己与鸢钟灵的巨大差距。
对于这一点,他也与鸢钟灵说过,与苏一一说过,与自己说过。
他会出剑,但他本就没有打算向着鸢钟灵出剑。
既然鸢钟灵想要云素向她出剑想要看到云素落剑之后的无力恐惧,那么他就是不向她出剑,除却他自己的打算以外,他也有些生气不乐意让她如意,无论如何也不想让她有一丁点的如意。
云素知道鸢钟灵害怕什么,不是苏一一,不是他自己,也绝非柳林地下的那口棺,她一直害怕的是目光,害怕鸢山以外投来比她更强大的目光。
她也并非如她自己所说般泰然自若无所不能,一个无所不能的神何必害怕那么多?何必害怕那个教书先生教的书?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想要不想要?
在脚下这座山里,鸢钟灵有着很大程度上无所不能的能力,偏偏她一举一动像个心智不全的疯子。
云素猜不透彻她的所有想法,也不清楚她的话哪句真哪句假,但他只需要知道她害怕什么就够了。
她可以在鸢山撒下一场又一场数之不尽的冰雪来掩盖这座山里的一切,来将自己与这些人永生永世的埋葬着,好来得到属于她自己的心安,但她不能掩盖头顶这方天空、掩盖整个人间。
如今云素有出手的机会,付出全部换取在这片雪山之外天地惊起波澜的机会,不管那波澜会有多短暂多渺小。
这位鸢山的神灵并非什么蠢货,所以这样的机会,有且只有一次。
他很希望那位仙子寻找朱雀的心能够更加坚定更加强烈,好时时将她那悠远怜悯的目光放在这片南方土地上,放在这方辽阔的天空上。
她从远方来到鸢山花了有些时日,从鸢山再往南去寻找也要花些时间,她找不到朱雀的,她还会回来,如今过去几日,她应该已经回来,她会看到。
若有张描绘辽阔细致的地图,再知道她那位圣人老师在何处,那么他就可以计算出相对准确的时间,奈何鸢山没有这样的地图,甚至人们对于外界的所有仙人都带着恐惧,所以他只能去博这样的一个可能。
这些事他在出剑前就已经想了许多许多,此时意与息已经宣泄,手里握着的剑已经出了,便不用再想。
坟里与林老先生对峙时的那道惊鸿意韵从剑尖宣泄,变作与白雪天空相对与他眼眸相近的黑色锋芒。
以黑点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