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国公手一抖。
再多旁人说这样的话,他都存疑。
唯独老妻说的,他深信不疑。
“我,珠珠与四皇子快定亲的那段时间,我的确在太子身边放了人。不过,至今没来及使。”
太夫人身子一颤,翻身过来,又扬起手。
老国公认命地闭上眼睛。
终究,第二个巴掌没打下去,太夫人放下手,坐起身来,捂住脸哭道:“作孽的,上辈子落个满门抄斩的下场,原是我们家自作自受,谁也怪不着,要怪就怪你们这些男人贪心不足,欲壑难填!
看来,老大一家要把窈窈嫁给傻子,也是真的了,为的是给珠珠的后位铺路。难怪她恨珠珠,针对珠珠,又设计五皇子……
可怜的窈窈,我竟什么都不知道,只一味怪她辱没门楣。我们有什么门楣可言,施家的门楣才是最脏的!
她说,她恨我们。
老头子,你知道吗?上辈子,窈窈十岁就来了京城,亲生父亲和嫡母不喜欢她,兄长们冷落她,珠珠表面上对她好,却处处炫耀独宠。
我也对她说过,国公府就是她的家,不要与亲人有隔阂,要坦诚相待,随心所欲。
我以为,她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便是对得起她了,便放着她不管了。我以为我一碗水端平了,给珠珠什么,就给她什么。
她过得不如珠珠优渥,兄长们不喜欢她,是她命不好,是她性子不讨喜,谁叫珠珠命好,会投胎,性子温柔大度,人缘又好,全家都宠她一个。
因此,她虽是国公府贵女,却生了副谨小慎微的性子,偏激、极端。
她说,她没有安全感,只是想多攒些银子,才去讨好珠珠,落在旁人眼里,却是算计珠珠,个个讨厌她,说她心机深沉,狡诈市侩,没有贵女风范。
我竟全不知道,我也视她为麻烦,毁了名声,草草把她嫁了,嫁了个能当她祖父的老头子。
我松了口气,施家松了口气,却是用绳子勒住了她的脖子,逼得她喘不过气。
我与她说,窈窈,祖母后悔了,祖母对不住你,祖母亏欠你的太多,从你出生来到施家,到你成亲离开施家,欠你的债越来越多。若有来世,祖母一定好好待你,把你捧在手心里……”
老国公的眼眶也渐渐湿润,将老妻搂了过来:“不是你的错,都是我的错,该自责的人,是我,她们该怨恨的人,也该是我。”
太夫人哭得快要喘不过气:“老头子,太晚了,太晚了……我又一次负了窈窈。这个孩子,怎就这般倒霉,怎么又投来我们家,怎么又被我们这些人折磨一回。
这辈子,她十五岁来京城,你看,她来的时候,浑身都是精神气。
我见她第一面,是在大冬天,外面冰天雪地的,满眼都是萧条,然后,我看见了她,两只眼睛生机勃勃的,清澈得像冰,纯净得像雪,我当时就想,这孩子比梅园的梅花还有生命力。
可是,现在呢?为了保珠珠,把她随意嫁给商户。早上你看到没有?她接了圣旨,吓得都傻了。她永远不会原谅我们了,永远不会了……珠珠,怎么就这么毒呢?一点后路不给我们留!”
“大妹妹太独了,”关雎院里,傅南君匆匆找过来,告诉施窈,“赐婚原来是她的主意,真不知,她哪里来的胆子在皇上面前撒弥天大谎!
昨儿皇上责问崔大人办案不力,崔大人怕被责罚,便说,已审出那些黑衣人是五皇子的人……”
圣旨下来,傅南君立即亲自回娘家一趟,托了老太傅打听,最终问到秦顺面前,方问出前因后果。
一回国公府,午饭没来及时吃,便来一五一十告诉施窈。
施窈打算摆烂放几天假,正躺在炕上装病。
先是几个嫂嫂来探望,最后是傅南君来探望。
半夏和乌茜守在门外,施窈细细听完,自嘲道:“原来是大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