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绍正处在狂暴的边缘,只恨不得把兰华宫上下看过施明珠难堪的宫人统统处死,又一脚踹在老嬷嬷的膝盖窝里。
将她踹得噗通跪在石子路上,疼得她哎哟惨叫。
“不用问,谁知你们这些老货使了什么阴招?哪个都不是天生犯贱的,就算尽孝心,也没有跪到伤害自个儿身子骨的!滚!老奴才秧子,别挡本王的路!”
施明珠的眼泪大颗大颗落在周绍脖颈处,哭声哽咽,梨花带雨,柔弱得快要碎了似的:
“殿下,我没事,是我自己要跪的。昨儿我一时心善,心直口快当众让殿下调查拐卖案,为民做主。我已是知错了。”
周绍一顿。
朝里有太子参政议事,他们这些成年的皇子,有了封号和封地,娶了亲便要去封地的。
他因母妃受宠,所以留在京城。
这些年,母妃也没有催他成亲,就是怕他成亲了离京,母子骨肉分离。
他身上没有官职,今早父皇命他上朝,说的正是他接下拐卖的案子。
这些案子本就吃力不讨好,御史言官又弹劾他一个王爷为民做主,有结党营私、收买人心、与太子争锋的嫌疑。
从议事大殿出来时,他还怨怪过施明珠,若不是她多嘴,他不会摊上这么大的麻烦,被皇帝、御史、满朝文武骂了个狗血淋头,成了大家嘴里沽名钓誉、心怀不轨的伪君子。
太子看他的眼神也有些不对劲。
没错,周绍的确想过夺位。
但绝不是夺得这么明显,夺得满朝唾骂。
最终,父皇扛不住压力,只让他继续调查人口贩卖案子,却没有给具体的官职。
也就是说,他必须得查案子,而查了之后,也无法参政议事。
妥妥的有苦劳,没有功劳。
周绍那会子是真想冲施明珠发火的,让她以后管住自己的嘴,不要随便烂好心。
可一听到母妃惩罚她跪石子,他心一下揪紧,将所有的埋怨抛之脑后,一路冲到兰华宫,看到她膝盖有血,更是出离愤怒,恼得杀人的心都有了!
施明珠快碎了的语气,和快碎了的话,令周绍两下的火气一股脑发泄出来,挨个踹翻周围的太监宫女,敢来阻拦的,更是朝重的踹。
“都给本王滚开!本王要出宫,你们谁敢拦,本王就杀了谁!”
他抱着施明珠,双目猩红,直闯出这片小花园。
正要出兰华宫的宫门,身后突地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我们四皇子殿下真是出息了,昨儿见义勇为,亲自上公堂督促京州府尹办案,今儿闯本宫的兰华宫,英雄救美。不知四皇子今日上朝,可在朝堂上大发神威否?”
周绍哗啦转身,眼里的怒火陡然熄灭,紧紧抱着施明珠,冲对面姗姗而来的宫装丽人讪笑道:“母妃,昨儿的事纯属意外。
您是没瞧见,那位姓薄的举子听说妹妹丢了,有多着急,脸白得像一张纸,又有举子关注此案,为朝廷颜面着想,儿臣方大发善心督促京兆府尹办案。
后面那些丢儿丢女的人,哭得实在太可怜,有个丢了两个女儿的男子,为寻女儿一夜白头,三十不到的年纪,头发苍白,儿臣以为他已四五十岁了。
儿臣一时不忍心,方才答应帮他们寻人。母妃,这些都是儿臣自己的主张,与珠珠无关啊!求您放过她。”
宁贵妃扶着大太监的手,款步走来,冷冷问:“本宫怎么不放过她了?可是她向你告状?”
周绍立即便知自己说错了话,忙道:“珠珠并未说什么,是儿臣一时失言。”
“到底是失言,还是真心话?”宁贵妃失望道,“原先你还有些城府,行事谨慎,怎遇到施家女,便像换了个脑子,换了个人似的?她到底给你下了什么降头,她说什么,你听什么,你还处处维护她,如今还与我这个母妃作对!”
周绍心头一寒,额头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