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香生怕施窈又“抛头露面”,几乎是扑到窗户边,抢在前头接了糖葫芦,笑道:“奴婢替姑娘谢过江三爷。”
说罢,将帘子放下,第一支递与施窈,第二支递与半夏,她留下第三支。
一时,主仆三人默契啃糖葫芦,谁也不吭声。
车窗外,江邈骑在高头大马上,嘴角微翘,神色较之在国公府大门口放松许多。
一路上,施窈总能抓住机会指使江邈去买些吃的、玩的,江邈一一都应了,丝毫没有不耐烦。
到最后,江邈索性跟在施窈的马车旁边,施窈一撩开车帘子,江邈便转过头问:“表妹看中了什么?我使人去买。”
施窈泄气。
几番折腾下来,江邈脸上竟慢慢浮现出笑容,语气越来越熟稔。
施窈心想,被支使得傻了吧?
这江三郎,是真的好脾气,还是装的好脾气?
马车穿过七八条街后停下,施窈戴上幕篱,与江邈并肩进入秋月楼。
秋月楼是一座茶楼,里头常供奉几位说书先生,他们到时,说书先生正说得热闹,一拍惊堂木,讲道:
“……书生哄其夫人吃下符水,夫人身后即刻长出一条狐狸尾巴……”
江邈不经意朝施窈身后瞧了眼。
施窈问:“表哥看什么?”
江邈轻轻扣了扣手中的折扇,笑道:“看看表妹的狐狸尾巴什么时候露出来。”
施窈:“……”
她不就是多使唤他几趟买吃的玩的小玩意儿吗?况且,他又转吩咐了手底下的人去做,难道是舍不得那几十文铜板?
这江邈原来只是面上老实,原来也会调侃人。
茶楼的小二迎上来,见二人穿着不俗,便殷勤地问:“二位客官是坐一楼,还是二楼?”
江邈笑道:“二楼,订过位置的。”
他使个眼色,长随上前拿出凭证,小二点头哈腰,将他们领到二楼上。
施窈他们上楼的功夫,底下那说书先生已讲完“书生与白狐妖”的故事,茶楼老板亲自出面,笑盈盈抛出个上联,吸引学子们对出下联,对出下联的人可获得奖励。
按捺不住的学子们早已蠢蠢欲动,他们眼馋的不是茶楼老板的那点小奖励,而是出风头,吸引京城官员、勋贵乃至皇帝的注意。
江邈全程护着施窈,不让旁人触碰到施窈,挡住登徒子窥视的视线。
施窈看在眼里,越发无奈,落了座便道:“表哥想要参加楼下的集会,尽管去,不用顾忌我。”
江邈听了这话,反而一屁股坐下,笑道:“表妹这般说,我越发不敢走,若叫人冒犯了表妹,倒是我的过错了。我既带了表妹出来,必然会将表妹全须全尾送回镇国公府。”
施窈便不再规劝。
这是江邈自己不去出风头,不去结交朋友的,可与她不相干。
二人相对无言,但无形的尴尬倒是少了许多,一个不停吃果子,一个不停吃茶,双双竖起耳朵听楼下的举子们表演才艺。
对对子完了,是斗诗,斗诗完了,又斗时事观点。
虽未入朝堂,但他们来科考的目的便是做官,自然要关心朝堂上的大事。
说着说着,他们提到镇国公府。
书生们义愤填膺,将镇国公府骂了个狗血淋头。
骂施明珠不知廉耻,勾引皇子,有损皇家体面;
骂施家子弟纨绔膏粱,不思进取,谋害自家亲妹妹就罢了,还算计皇子;
骂镇国公和施家二老爷功高震主,嚣张跋扈,纵容家族子弟、家族女儿为所欲为……
施窈饶有兴味地听着,胃口都好了几分,一连吃了四五块糕点,就着书生们的毒舌下肚。
“表妹!”
施窈猛地一个激灵回神,回头疑惑地问:“三表哥,怎么了?”
江邈见她面上并无不妥,察言观色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