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窈端坐不动,慢慢饮了口茶,方缓缓以惊讶的语气道:“哎哟,今儿刮的什么风,哦,是东南风,三老爷在哪个风口上捡的银子,快告诉我,我也去捡!”
“施窈,你别不识好歹!”施继安因饥饿而暴躁,施窈是吃饱了,他却更饿了,甩甩银票道,“这是你太太叫我送来补偿你的。”
施窈抬抬眼:“补偿什么?十六年来的抚养费?”
“施窈!你要知道,因为你是我的女儿,你方能衣食无忧地长大,我并不曾欠你什么!”施继安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儿,气道,“你是在乡野市井里长大的,你应见识过真正的穷苦人家是什么样。
吃不饱,穿不暖,为奴为婢,与人当牛做马,你尝过饿肚子的滋味吗?你尝过冻得发抖的滋味吗?”
施窈想了想,看着施继安笑道:“饿肚子的滋味,我没尝过,不过老爷你应该尝过。
冻得发抖的滋味,倒也尝过。老爷是年纪大了,健忘了吗?我入京第一天,便被大姐姐推进湖水里。
大太太请十来个郎中,全都去瞧大姐姐,瞧好了大姐姐,方来与我诊脉,我险些就冻死了呢!
我想想,你女儿快冻死的时候,老爷在做什么呢?哦哦哦,老爷在守着心爱的侄女,盼着侄女早些醒过来,怕是心里在诅咒自己女儿早些死了的好,免得碍你们三房的眼。”
半夏嘴巴一瘪,垂下头,传出低泣声。
木香等人紧跟其后,小声啜泣。
“你!你……”施继安指着施窈,嘴唇发颤。
显然气得不轻,但又心虚,无法辩驳。
施云帆与施窈吃了顿饭,对施窈的印象大为改观,探过头,怯生生地问:“小姑姑,你的大姐姐,是我姑姑吗?”
施窈点头,以手掩唇,与他窃窃私语:“对,就是她,施明珠。”
施云帆立马同情地看着她,颇为同病相怜,越发惺惺相惜。
施窈朝他伸出手,苦兮兮地说:“帆哥儿,给小姑姑抱抱,小姑姑需要安慰。”
施云帆略作犹豫,跳下椅子,小跑两步跑到施窈面前,仰头冲她张开双臂。
施窈抱起施云帆,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施云帆撅起小红嘴,附耳悄声问:“小姑姑,你掉进湖水里,很冷吧?”
施窈也附耳悄悄道:“冷啊,我差点就冷死了,你祖父不安慰我就罢了,反而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每次看见我,就用眼睛瞪我,凶巴巴的,好可怕!帆哥儿,你可得保护小姑姑。”
施云帆看在今天晌午饭的份儿上,点点小脑袋:“好,等我长大了,我就保护小姑姑。”
呸!这么小的孩子就会画大饼!施窈可怜巴巴道:“好,等你长大了,你就是大反派,小姑姑我,就躲在你后面,做个小反派。”
施云帆听出话外音,眼睛一亮,问:“大反派很厉害吗?”
施窈兴致勃勃颔首:“超厉害的!你祖父祖母,你爹你娘,都得听你的!”
“那我要做大反派,不做大将军了!”施云帆立即修改志愿。
施窈捂嘴笑:“帆哥儿超厉害!不过,这是我们的小秘密,不能告诉其他人哦。”
不等施云帆答应,支棱起耳朵只能听见只言片语的施继安,跳脚问:“施窈,你是不是在与他说我坏话?你怎这般恶毒?让人小孩子仇视他的亲祖父!”
施窈冲他翻个白眼:“是是是,我金陵乡下来的,不如你京城土生土长的人品格高贵,我说你坏话,成了吧?满意了吧?
奇了怪了,怎旁人就不担心我说坏话,偏你担心!坏事干多了,心虚呀?”
施继安又饿又气,头顶冒烟,把银票拍在施窈面前的茶几上,便要去抱施云帆:“云帆,跟祖父回去!别跟你小姑姑学坏了!”
施云帆难得有个人亲近他,死扒着施窈不放手:“我不走,我不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