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施窈哄劝老国公和太夫人,喝她亲手炖的人参鸡汤的当儿,郑氏终于苏醒了。
郑氏睁眼先看见的是坐在她床头的施明珠,接着看见跪在地上的儿子儿媳,虚弱地抬手,颤颤地指着乐安宁,咬牙恨道:
“让她滚!我不想看见她!”
说罢,嫌恶地将头扭到床里面去。
乐安宁面皮紫涨,脸上火烧火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施明玮粗鲁地将她拽起来,推搡她出门,厌烦地叫嚷:“出去出去!别在这里碍人眼!”
外面守着镇国公。
镇国公问:“你们太太醒了?”
乐安宁在公公面前也丢了脸,哪里忍得住,抬袖掩住脸面,哇一声哭了,疾步逃出去。
施明玮行了一礼,回道:“是,母亲刚醒。”
镇国公抬脚便朝里面来,施明武紧跟其后。
屋子里这会儿只剩下自家骨肉至亲,便没什么好避讳的。
一家子谁也没在乎落荒而逃的乐安宁。
乐安宁上吊刚东窗事发时,乐家也上门来探望过,了解了事情经过,乐安宁又一口咬定是发了噩梦,误伤了施明玮,他们没脸为乐安宁讨公道,气汹汹而来,灰溜溜回去。
回去之前,还向镇国公府赔礼赔了许久,好话说尽,生怕国公府休了乐安宁,带累乐家其他女子的名声。
施家拿住把柄,对乐安宁就像现在这般呼来喝去了,只等时机到,休掉乐安宁。
可外头的人不明就里,只当乐安宁上吊是施明玮干了什么混账事逼得,施明玮现如今的名声可谓臭大街。
今儿那一巴掌,就是郑氏心头积怨已深的缘故。
“滚一边跪着去,别挡路!”镇国公看施明晖不顺眼,踢了他一脚,上前扶起郑氏。
施明玮忙抱来大迎枕塞在郑氏身后。
施明晖面无表情,膝行几步,跪到一旁。
郑氏却道:“罢了,罚也罚过了,再把身子骨跪坏了躺下,我们府里还有能站起来的人吗?”
镇国公回头冷笑道:“看在你母亲为你求情的份上,且饶了你这一回。起来吧,还跪着干什么?还嫌气你母亲气少了?”
施明晖像个牵线木偶,听了这话,便站起身,来到床前,与两个哥哥并肩站着。
郑氏忙打岔问:“明晖,且说说今儿是个什么情形。你一向守分寸、知规矩,我不信你好端端的就将那葛四给气昏了。”
施明珠、施明武和施明玮便都看向施明晖。
施明晖看了看施明武,又看了看施明玮,难以启齿。
镇国公没好气地说:“有什么可问的,我挨了一顿骂,吃了几个拳头,倒是知晓一些原因。”
他指指施明武和施明玮,“还不是他们三个孽障,一个打媳妇,一个逼得媳妇上吊、毁堂妹清白,还有老八当众打死人,一个比一个混账!
有些事本过去了,偏偏明武的事漏了风声。人家哪里敢将女儿嫁给老八,不怕老八打死人吗?宁远侯府又不是什么破落户!”
施明武三兄弟忙惶恐跪下。
施明武和施明玮本是捎带的,万万想不到,这里头竟有他们的干系。
二人深感对不住施明晖。
施明珠羞愧难当,起身也要跪下,被镇国公一把拽住,温柔训斥:“你跪什么?你兄弟们犯浑,与你不相干!再把你跪坏喽,你母亲少不得唠叨我。快起来,坐好听着便是。”
施明珠讪讪坐下,脸上晕红一片,垂下头,默默难过。
郑氏看看儿子们,又看看女儿,绷不住捂脸哭了:“我造了什么孽啊!怎么娶的媳妇个个是丧门星!家门不幸,家门不幸!珠珠的亲事受了影响,可怎么办?”
兄妹四人越发羞愧。
镇国公待她渐渐止住泪,方说:“哭无济于事。想想往后怎么着吧。今儿老太太的话,你们也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