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礼忍不住在殿上向楚南絮询问了苏芳儿的过往。
楚南絮神色痛惋,顾及场合,简单叙说了她幼时如何被贼人偷走,如何被苏芳儿捡到,如何与苏芳儿这位养母相依为命之事。
十几年前大将军府遗失嫡女之事被世人知晓,但鲜少有人知道苏芳儿就是将楚南絮偷出大将军府之人,今日楚南絮如此说法,自然是拉苏礼进自己的阵营,减少尉迟德谋逆的羽翼。
楚南絮还说,苏芳儿的坟茔修得气派漂亮,死前也没有受到什么痛楚,一番感人肺腑之言后,苏礼对每年为苏芳儿祭拜的大将军府感激涕零。
天下人皆知,威武大将军忠君爱国,刚正不阿,苏礼自然知道大将军府不可能是尉迟德一派。此刻的苏礼,与大将军府的嫡女扯上了千丝万缕的关系,看得尉迟德牙根儿直痒痒。
他好不容易搭上的线,还打算今后与庆平帝打上持久战时派上用场,没想到今日却被楚凛的一个女儿给破了!
看中感情的家伙最不中用!
庆平帝对楚南絮过去的经历能与西凉七皇子产生交集的消息感到新奇,出言让苏礼来日到大将军府详叙后,说了几句庆贺两国和平的话,换来了新的一波推杯换盏。
楚南絮再一次领了庆平帝的赏赐,仪态万方敛身退回女眷席,一抬眼,就瞧见了正用狠毒的目光看她的甄姝。
轻飘飘瞥了甄姝一眼,楚南絮拎起裙角坐回原位,旋即又给了母亲一个“放心”的眼神后,长长舒了一口气。
她可没有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面不改色心不跳扯谎的经验,好在她的真诚打动了西凉七皇子,暂且可以拉西凉使臣拉出尉迟德的阵营。
有上一世的经验,楚南絮知道在当下这个时间段,尉迟德并没有真正令西凉军队听他所用,所以上一世内忧外患同时出现的境况,这一世一定不会出现。
真是没想到,原来苏芳儿竟然来自西凉的皇室。
好端端的,她放着公主不做,假扮什么流民讹上父亲,为了一个男人变得疯癫,甚至葬送了自己的一生,她好傻啊。
楚南絮正心思婉转着,就听庆平帝突然将话头扯向了尉迟德身上。
“此番诏皇弟入京,实属朕对皇弟甚是思念,想来我们已有将近二十未见了,皇弟为朕镇守番地,劳心费力,朕赐你黄金酒盏,以表心中感激。”说着,庆平帝御前公公从宫人手中接过一只金灿灿的酒盏,小心翼翼斟满了一盏酒,呈到尉迟德面前,同时,庆平帝举起酒盏。
甄皇后这才有机会仔仔细细看向尉迟德,待看见他那张脸,一股子悲痛从心头涌出。
她和他的绍儿,怎么就英年早逝了呢?
尉迟德迎着帝后二人神态各异的视线,目光落在金盏中泛着莹莹波光的酒水里,眸光渐染一丝阴寒。
单独敬酒?怕是庆平帝醉翁之意不在酒。
“皇兄言重了。承皇兄皇恩,臣弟镇守番地乃是本分,”尉迟德俯身捏起案青玉盏,盏中只有一半的酒水,“臣弟早已不胜酒力,受不起皇兄这满满一盏酒水,望皇兄海涵,不介意臣弟用这玉盏里的酒水敬您,望皇兄保重龙体,以江山社稷为重。”
说完,尉迟德仰头将杯中一口酒饮下,看得庆平帝额角抽了抽。
尉迟德如今真是胆大包天且能说会道,这么一来,他确实无法再次劝酒,谁叫他以宽厚君主的形象示人呢?
让他饮下放了毒的酒,真是不容易。
尉迟济站起身来,替庆平帝解了围。
“今日亲眼领略皇叔风采,侄子自惭形秽,既然皇叔不能过度饮酒,那侄子以茶代酒,敬皇叔一杯。”尉迟济举起茶盏,笑着朝尉迟德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