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离又把自己重新收拾一番,确定身上的装扮没有丝毫的破绽,这才拿了一袋新蒸好的麦饼,去往另一处流民聚集的山坳。
阿妩和喜鹊带着阿六等人去了临时安置处,这些人的心才算是安稳,有饭吃,有片瓦遮雨,暂时可以安然过冬。阿六为此特别感激商离的决断,若非是她带领大家走出山坳,她们可能还龟缩在无以为继之处,继续忍受煎熬。
商离刚走出大营,立刻察觉身后有人跟踪。她一回头,正是同样乔装改扮的韩凛。
韩凛的脸上笑容灿烂,这与他一贯的不苟言笑迥然不同。定国公曾教过他,若要对人总是笑脸相迎,虽说有了亲和力,但不足以立威。韩凛失去袭爵的资格,便不能是世家子弟,总要被人瞧不起,若是笑得太多,加之他那张俊美精致的脸,难免谄媚。因此,韩凛自小便不常笑,时常蹙着眉,就像是小老头,还学定国公负手于后,来回踱步。
商离现下想来,觉得那样的日子虽然有些心酸,但不必背负太多的重责大任。还是孩童,即便知道将来要走的路,但也不会过于严苛。
有多久没有见过他的笑容,商离已经忘了。
“你这是想做甚?”商离叉腰,挑眉地看着他。
“我同你一起去找韩十。”韩凛笑得十分狡黠,“你我新婚,我又怎么能忍心让你一人独自去寻我呢?横竖那边也不知道你到底要找谁,我同你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你不用多说,我是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那些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你我都不知道,是流民也罢,是北燕的人,还是萧寅的人,都存在危险性。你是我新妇,我若是不把你看牢,又怎对得起你我千辛万苦走到的今日。”
商离不再拒绝,从头到脚检查他的装束,“知道换一双破破烂烂的鞋子,那就一起走吧!”
乔装改扮,最容易疏忽的便是鞋子,尤其是大雪封山,要换上破烂的布鞋或草鞋,简直是天人交战。还好韩凛没有心存侥幸,脚上换的是布鞋,破了一个大洞,能看到他的脚趾冻成微紫。
商离把那些麦饼扔给他,“太重,你拿。”
韩凛甘之如饴。
到了山坳外,商离看到一地的血迹已结成冰,却没有看到尸首,也没听到有人嚎丧。
“这位大哥,我来寻我家阿弟,他前日来投奔你们,想要有口饭吃。”韩凛上前,“眼下,郡守开仓放粮,收容流民,我想你领他回去,还请大哥把他叫出来,一并去郡守府。”
那人是个中年男子,正是那日守门的领头之人,长了一脸络腮胡,“怎么又是你?什么人,不知道。你没看到这一地的血吗?那郡守府是骗人的。”
韩凛拿出麦饼,“没有骗人,大哥你看,这是大营那边给的吃食。他们听说我要来,让我一并带来,以示诚意。大哥,这当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络腮胡的中年男子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条鞭子,把韩凛的麦饼抽翻在地,“一定是有毒的!你这是要害死我们!是郡守派你来的?这是要对我们赶尽杀绝,兄弟们,不能信,保命要紧。”
韩凛眸光微凛,“大哥,你不信可以,但把我弟弟叫出来,我带他走。是生是死,是我们兄弟自己的事情。你不想去那是你的事,但我吃过了,没有毒,我还活得好好的。诸位大哥,你们看,我和我新妇都吃了这麦饼,现在还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
那中年男子气愤难当,“闭嘴!这人被郡守收买了,要把我们骗出去,你们不能相信。不能为了一口饭吃,而没了性命。不就是几个麦饼,只要坚持住,把鲜卑人赶走,我们才是真正的有饭吃,有田耕。”
“你自己不吃,可别人要吃,你这人好生奇怪,一口一个被骗,可你们有什么好骗的?”商离轻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