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凛回了一趟信都大营后,一应军务交给郑嚣和陆冉,连夜赶到宁郡。流民与拓跋部的纷争由来已久,冀州之乱前也有数次短兵相接,但拓跋部强势,流民占不到应有之利。
陆疆在时,也曾开仓放粮,但非长久之计。宁郡的屯田在商离手上安排妥当,所有的田产都已分包到人,并签了二十年的长约,一时间也无法再分出田地给流民耕种。因此,有不少流民南下求生,也有流民占山为王,只为有一口饭吃。
商离在冀州三年,宁郡丰产,军中自给自足,但陆疆并非多留,能上缴户部的田租赋税,他也没有落下,不想落人口实,凭添麻烦。而冀州境内,没有人人富足,也该是户户温饱无虞。
而究其根源,流民的增多源自于高崇登基后的第一道诏令——削减世家部曲。高崇恨世家,尤其是在护国公府吃的大亏,他永生难忘。他认定,世家之所以权势滔天,乃是因为世家的私人武装越来越庞大,长久以往,夺权篡权并非难事。
部曲都是依附是主家而生,那些有一技之长的,自然可以自给自足,无田无产,失去世家的庇护只能是举步维艰,甚至是落草为寇。
冀州之乱爆发,流民趁机劫掠,宁郡、上阳郡、幽州三郡最为严重。
韩凛到冀州之后,他的首要之责便是平定流寇,稳定冀州大局。
“流寇是该平,但是这些人乃是我大齐子民,难免会有人认为,你为了迎合拓跋部而伤害我大齐百姓。朝堂上会有人参你,军中也会有人疑你,百姓也会怨你。”商离不是不赞同平定流寇,而是该以什么样的方式,既能收服流寇,又能让百姓信服。
“可若是放任自流,流民不断滋扰,隐患不绝,终有一日会是祸患。”韩凛不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该断必断,否则迟早会自受其乱,“派兵镇压并不是难事,如你所言,恐会伤及百姓。是以,我想与你同往流民之中,有些疑问,还是要弄清楚。”
商离把韩凛的脸也涂黑,他行军多年,仍是肤色白皙,“你是想知道,这些流民是自发的,还是萧寅在幕后指使?”
“你还记得邙山的死士?那些也是各府的部曲。既然他能把人招揽之后留在京中,训练成死士,又为何不能让这些人流落各地,继续为他所用。”韩凛眉头深锁,“各地存粮告急,若是只是邙山中的死士,也用不了如此之多的粮草。”
商离也有不好的预感,“事不宜迟,我们走吧。”
商离与韩凛一行五人,除了阿妩和喜鹊外,还带了韩凛的侍卫韩十。他们的身份是,商离与韩凛是夫妻,与韩十乃是同为陆家部曲,阿妩是韩十的妹妹,喜鹊是商离的妹妹,他们一起自洛阳而来,在冀州有段时日,只为听说冀州的存粮最足,无奈遇到冀州之乱,等战事平息,才来到宁郡。
商离对宁郡十分熟悉,流民最集中的地方乃是宁郡北边的山坳。尤其是隆冬时节,那里能避风雪,又有成片的山林,可就近砍柴取火,熬过一冬不成问题。因此,这里也成了流寇的据点。
但商离与韩凛一靠近,便受到驱逐。
“哪来的?”领头的那人把刀往前一横,“这是你想进便能进的地方吗?”
商离弯腰道:“我妹妹怀了身孕,男人死在路上,她已经有三天没有吃东西了。我听说,来这里有饭吃。”
那人看了一眼喜鹊,“三天没吃?我看未必吧,这一身的肥肉,说没吃,那是不可能的。走走走,不要来这骗吃骗喝的,都是些娘们,没有用处,浪费米粮。”
商离还想再求,那人的刀已经过来,韩凛上前去挡,被那人一脚踢开,“看看这熊样,赶紧滚。”
商离赶紧扑上前,“我们走,我们走。”
喜鹊十分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