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离索性席地一坐,“我人就在这。你们若敢,直接来便是。若是没有这个本事,日后便休要再让我看到。”
她神情闲适,无所畏惧,再度抬头仰望满天星辰,终是觉得还是漠北的星空更加清澈明亮,可若是她赌输了,这便是她今生最后一次看星空。即便是不尽如人意,可也是最后的星空。
一队宿卫军巡逻经过,领头那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停下脚步,“女公子可是身体不适?”
商离摇头,“未曾。只是走累了,歇一歇。”
“不知女公子府上何处,在下让人通报府上派人来接。”领头见她衣着华贵,面容姣好,眉宇间压着一丝逼人的英气,“夜已深,女公子一人在外逗留,恐有危险。”
商离却不以为然,“我这么一大活人,朗朗乾坤之下,会有何危险?将军好意,妾心领了,但是妾还想再坐片刻,等歇足了,便会回府。”
领头宿卫还是不太放心,“不如留一军士,与女公子同归如何?”
“不必如此,我真的无妨。”商离迅速站起身,施了一礼,“多谢将军,我这便走了。”
商离往暗处瞥了一眼,人已经都散去。若真动起手来,宿卫军并非夜枭的对手,但夜枭不敢动手,损兵折将,又要赔上萧寅的“一世英名”。
回过头,却见一人提灯立在光亮处,一身青衫磊落,皎皎如月华,长身而立。
“夜深了,入秋寒凉,府中说你想一个人走走,我便给你拿了一件御寒的衣物。”韩凛向她走来,“耿将军,这位是开阳郡主,韩某这便送她回府,劳将军挂心,委实是郡主在漠北待久了,总是走一处,坐一处,失了礼数。”
耿介一见是韩凛,上前行礼,“韩将军言重了,护佑百姓乃是宿卫军的职责所在。先前不知是郡主,在下唐突,还望郡主见谅。”
商离反倒不好意思,睨了韩凛一眼,“是我的错,耽误耿将军巡逻,我这便走了。”
说完,拉着韩凛快步离开。
“你说,为何非要揭穿我的身份,走便走吧,多此一举。”商离小嘴轻噘,十分不悦,“可想而知,明日宿卫军中定然传来我夜深坐大街之事。韩定之,本郡主不要面子的吗?”
韩凛嘴角上扬,把外袍递给她,提灯照亮她脚下的路,“宿卫军识得你,并非坏事。以往你在洛阳时,无人不识你,可三年过去,宿卫牙门二军人员调换,大都不认得你。以后你一人出门,若是不慎出了意外,求救时也能得到更多的帮助。”
商离当即明白过来,方才他便在了,“你也明白,这些人不敢动手。若是敢动手,府中那般多的校事和探子,我早就死于非命。”
“不能冒险,凡事总有万一,狗急也会跳墙。”韩凛慢慢走着,“今日朝会上,萧寅失了先机,护不了叶旭,他定是怀恨在心。因你而坏的事,他也会在你身上找回来。只是并未知晓他会以何种方式,只能静观其变。”
商离披好外袍与他拉开距离,“既是如此,你我还是莫要走得太近。我那日的戏白做了?”
“你可以远离我,但我却不能远离你。我心悦于你,我从未否认过,即便是朝堂之上,我亦是如此直言不讳。是以,我来寻你,是我的事。而你,要打要骂,都随你。无论你要做甚,我都依你。但唯有远离你,恕我做不到。”韩凛自有他的考量,“都说你我是最不般配之人,可如何才算般配?我心中之人,并不需要旁人认可。我曾克制自己,但除了思念成狂,我寻不到半点法子。兴许这一生便是如此,折于你手,可能是我捡到了你,这就是我的命数。我要护着你,也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会护着你。至于你是否需要,那是你的事情。”
商离落后半步,低眸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