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所幸未曾落雪。
一路上父子二人都少言语,就这样默默行走。
街道上摊贩喧闹之声不绝于耳,种平嗅到刚出炉的粟米香气,偶尔会抬头望上两眼,其实心中没什么进食渴望,只是看着那样的热闹便觉得心头轻快些。
种辑留意着种平视线,步伐放得更慢。
熟悉的府邸近在眼前,种平埋头进了门,习以为常地推开书房的门。
他等了一会儿,没听到种辑的声音,不由得疑惑。
“伯衡。”
种辑带上门,将忽然凛冽的朔风阻隔在外。
“你此去北海,可是遇上了什么事?”
他绕到桌案后,取了个红漆的支踵,直接坐到种平面前。
书房内的瑞兽香炉中生着香,种辑拨了拨燎炉中的新碳,让上面的碳石烧得更加均匀,
种平看看香炉,又看看窗,只是躲避着种辑的目光。
他都不知道要如何同种辑说自己做的那些事……
“并无什么大事,只是途中遇见了元化先生的高徒樊阿和子将先生。”
种平打定主意要瞒下自己偷偷去徐州的事。
“我昨日给康成先生传信,想来过几日子将先生便会同樊阿至许都了。”
“康成先生仍在徐州?”
种辑微微皱眉,忧心忡忡。
“父亲放心,先生已携弟子去了扬州……”
种平一顿,自知失言。
“我最近确实有些呆愣,恐怕也要麻烦樊阿帮我诊治诊治了。”
他揉了揉眉心,喃喃自语。
“怪不得伱会同大军一道回许都。”
种辑叹了口气。
“为父听闻曹操起哀兵攻打徐州,心中便有些预想……虽未亲见,却也听闻曹操纵容兵将行那屠戮之事。”
“那时徐州已成险境,为父夜夜辗转,既怕你去,又不愿你不去。我见你种种反常,难道真浑然无知,连一丝猜测也无吗?”
“虎儿。”
种辑鲜少这样剖白内心,他望着种平,眼底是独属于父亲的心疼与骄傲。
“为父很高兴。”
种平不知所措地低着头,他觉得这样父子交心的场面让他坐如针毡般局促。
“徐州……”
他嗫嚅着开口,事实上他觉得自己从徐州到许都的这一路上什么事都没得做好,总是神思不属,优柔浮躁。
“父亲。”
种平突然进前,鼓足勇气直视种辑苍老的眼睛。
“如若我不愿再留在许都,您愿不愿意与我一起离开?”
他问出口又觉得后悔,闷闷地去看那烧着的碳。
种辑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他明白种平这话背后的意思。
看来是徐州所见的惨景使得他无法再与曹操亲昵,已经有了背离之心。
这的确令他的感到高兴,但同时他也意识到,种平不仅是不愿入曹操的阵营,甚至对刘协也多了疏离。
种辑沉默了。
他的目光穿过关闭的窗,投向皇帝所居的宫室的方向,很久没有再开口。
种平说不清自己心中的想法,只觉得似乎是意料之中,又隐隐觉得有些难过,他轻轻呼出一口浊气,笑道:“玩笑之语,父亲不必当真。”
“陛下苦无可用兵将久矣,如今皇叔入许都,实是陛下助力,我于图县行越权之举,已俱陈请罪,明日朝议之上当有结果。”
他抛开许多杂乱的思绪,集中精神分析:“昔日我说降张燕,此人虽现受官职,但独成一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