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谬赞了。”
珠红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她用袖子半遮挡着嘴,露出恰到好处的羞涩。这招在男人面前适用,在女人面前,也不讨嫌。
见时机差不多,沈若言的心情也不错,珠红这才将来意,娓娓道来。
“其实这次来探望夫人,还有一件不情之请。”说完这句话,珠红下意识的去看沈若言的脸色,以为会在她的脸上看到意外或者是愤怒的神情,但是,却什么都没有。
没有惊讶,没有生气,甚至连一丝表情的晃动都没有。
沈若言就像是在听今天太阳从哪边升起一般,那么的寻常,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丢过来。
她只是淡然的坐在那里,看不出喜怒,“哦?是什么事呢?”
珠红下意识绷紧了身体,连脚都往回收了一些,她拿不准沈若言的态度,突然心中就没有那般有底了。
“妾身老家之前受了灾,与家人都分开了。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相见了,没想到,那日偶然出去买胭脂,竟然见到了妾身的姑婆!”
提起这个,珠红就忍不住红了眼眶,“当时闹灾荒,家人死的死,散的散。姑婆说,如今妾身家里头,就剩下妾身姐妹与她了……”
姑婆?
沈若言心中思量着,面上却十分平静,“那的确是天大的缘分了。”
灾荒的时候,易子而食都是常态。
珠红说的若是真的,恐怕当年她也不是跟家人走散了,而是被家里人给卖了。
只是这位姑婆,又是个什么来头?
“是啊,不怕夫人笑话,妾身小的时候,因为女子身份,不被家里人看重。好在家中有这位姑婆,时不时拉扯一二,妾身与妹妹,才能够在那般的境遇中活下来。”
沈若言道:“如此说来,这位姑婆对你们倒是有养育之恩了?”
珠红点头称是,“姑婆的大恩,没齿难忘。如今妾身与妹妹进了侯府,又有夫人这样明事理的主母在,日子比起以前实在是天上地下。如今见姑婆孤苦伶仃,心中难免愧疚。”
生恩大还是养恩大,自古以来,都是更古不变的难题。
生而不养,枉为父母。
养而不爱,枉做好人。
她将皇帝养大,辛苦多年,费心费力,不仅没有换来半句感恩,反而等来了一杯毒酒,送她上路。
皇帝至今仍旧对外宣称,自己是急病发作,连太医那边,都封了口。
至今想起,仍旧心中发寒。
珠红如今提起自己的姑婆,即使不是亲母,却句句都在感恩。言语之间,不乏对她的想念与感谢。
如果不是她装得好,那的确能够让沈若言,高看她一眼。
于是,她问道:“你想将她接进府来?”
侯府虽然现在在盛京,算不上一等世家,但也是有头有脸的门庭。若是被人知道,将小妾的亲戚迎进来将养着,只怕会被人给笑掉大牙。
到时候陆璟宠妾灭妻的名声,又可以重新闹上一闹了。
这般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珠红觉得自己会答应?
“夫人误会了,妾身不过贱婢之身,能够生活在侯府,已经是上辈子积德了,哪里还敢肖想其他?只是姑婆年纪大了,虽然有一身力气,但在外面却找不到活做。”
珠红解释道:“妾身只是希望能给姑婆找个差事,让她能有个安身立命的资本便好。”
她的目光带着恳求,十分真心,“别的,妾身再无所求。”
想要在侯府找个差事,其实很容易。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后院这些洒扫、烧柴、挑水的活,都能安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