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点好蜡烛准备挂起灯笼照路的张二翠,忙不迭把蜡烛吹灭,心虚地坐回原位。
可显然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月光映着一群黑影飞快靠近:“别和我抢!都是我的!”
“终于来了新货色!老子要饿死了!”
“奶奶我饿,呜呜呜——”
乱七八糟的声音四起,几乎把他们给包围住。
他们七嘴八舌的声音落进福宝的耳朵里,她急切道:“快!都下车!往这边跑!”
她在前面带着路,抛下两辆车,只留下最小的马车把伤员给带上,剩下的人都徒步跟上。
福宝:“你们跟上!等一下咱们直接蹲下,想必他们也不是为了害命。”说话间,那些人已经举着火把走近了。
他们一家人躲在半人高的草丛里,看着他们像是疯狗一样一拥而上,把刀捅进牛和驴的身体里。
福宝捂着嘴巴,不敢发出声音。
那些人围绕着车转圈:“人呢!去哪儿了?”
但象征性的转了转就上前去争抢,牛和驴在夜色里发出凄厉的惨叫,让他们心里发颤。
李双荣握紧拳头想冲上去,被福宝死死扯着袖子:“阿爹!算了,他们人太多,去了会吃亏的。”
那牛自从买下,一路陪他们跋山涉水,如今却在眼前被人分尸。
他们都很气愤,却又无可奈何。一百多人陆陆续续赶过来,双眼发绿地争抢着。
到最后人群散去,只留下满地的血迹和两张皮……李双荣沉默半晌,挖了个坑把它们埋在了路边。
福宝知道他心里难受,这牛是他选的,每日喂食,赶车,早就已经有了感情,如今却……
小水把马车赶得很远,才躲过了他们的视线。匆匆赶来,只看到血迹和空荡荡的平车。
小水脸上的刀疤显得愈发狰狞,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意外:“叛军潜伏在临州与各州交界,自从那道该死的宣战诏书被传出来,他们全都蹦了出来。一路上烧杀抢掠,敛财去临州集结。”
李家人沉默着听他诉说这些人的来历:“他们都是些被抢的可怜人,村子被洗劫,实在是活不下去了,聚到一起逃命的。也就是——流民。”
他们仍旧没有从悲伤中缓过神来。流民,他们现在也没有了户籍,背井离乡,一样是流民。
福宝心累地看着周围,却不知道青阳什么时候过来的,还赶着两头黄牛,就站在他们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