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宗进入了孤独的生活模式,成了标准的孤家寡人。一时间,他不知所措。每次到了吃饭时间,都要由李光前站在大门口喊上几嗓子,他才出来跟着一起去打饭。到了晚上睡觉了,他也不知道铺床,倒是知道脱衣服,把衣服脱了往墙根一扔,床上有什么就铺什么或者盖什么;没有,他就既不铺也不盖。其实那床太后在世的时候,给他留下的薄被子和布单子,就在床头墙角上放着,他不知道用。每一次吃完了饭,饭碗就扔在桌子上,下一次去吃饭的时候,李光前发现很脏,就给他拿着到洗碗筷的水桶旁去洗过;而到下一次仍然是这样。到了晚上,他总是坐在门口,望着院子大门,看着房门口和院子门口的卫兵们木偶似的僵直地站着一动不动的身影,再抬头望着夜空呆呆地想心事;直到累了、困了就爬到床上一头拱到上面就睡了起来,有时候睡到半夜,要起来小便,一开始还嘟嘟囔囔说“尿尿,我要尿尿”,过了两三夜,发现没人理他,他才想起来是一个人,自己就摸着黑出溜到床下边,直接就在门里边的墙根儿解决掉。因此他的屋子里一股子尿骚味,还有其他的什么臭味儿混在一起,又騒又臭能熏死人。
太后去世之后的这些年里,一直由李光前和三个太监跟他在那一间房子里睡,凡事都由他们照顾着。他在床上睡,李光前他们迎门的客厅打地铺,所以白天日常生活也好,夜里也好,都由他们照顾着,倒也没感觉有什么不方便,只是在跟嫔妃欢娱的时候,需要让李光前等人先出去,送走了嫔妃他们再进来。而现在金军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他了,就只有他自己,因此他就把自己的这个窝弄成了猪窝狗窝,满屋子臭气熏天。
李光前对他的这种情况有所预料,因此在第五天的时候,就找到了苏哈元帅的长史,跟他要了一张通行证式的纸条,那军官才允许他走进徽宗的屋子里。一进门儿就被熏的差点吐了出来。他又不能说什么,只好接着退出去,又去找长史要求,说:“能不能给赵佶安排个人,陪着他一起生活?他一直做王爷皇帝太上皇,这生活上的事,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这样下去,恐怕他就废了。”
长史爱搭不理地说:“我当不了家呀,他的事是朝廷定的,恐怕元帅都不好说。哦,当然元帅如果同意也行。你的意思是,你跟他一起生活?”
李光前说,“你们安排我的话也可以呀,最起码我对他了解。不管是谁,只要有个人就行。”
可是,当他们找到元帅的时候,苏哈元帅却不冷不热的说,“他是活该。这种昏君,早死一天他就早解脱吧,你们不用管那么多。”
李光前此时也确实是从内心里同情徽宗。他是在金军第一次攻打开封、国家危急时刻进入大宋朝廷核心层当上参知政事的,不久徽宗为了推卸责任、也为了逃避,就退位成了太上皇,而他也接替杨光华当上了龙德宫使,从此便跟徽宗朝夕相处。特别是徽宗被金人拘禁以来,他跟徽宗算是同甘苦共患难的难友。从本心说,他对徽宗没大有好感。因为徽宗做皇帝时的那些花花事、那些不务正业一心胡闹瞎折腾的作为,李光前知道的很多,正是他的胡作非为,才把大宋江山葬送掉了,所以,徽宗受这些磨难应该是罪有应得。可不管怎么说,这么多年跟着徽宗,亲眼看着这个一直享受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无比的人一步步到了现在的程度,他确实觉得太过残酷,也太过可怜。尽管他也知道,杨光华最近给他的指令,是要摧垮徽宗的精神。很明显,徽宗的精神正在一步步地垮掉。但他也说不清什么原因,看着徽宗的样子,从内心里又觉得他实在太可怜。他觉得,即使徽宗在这里死去,也不要死得那么惨、那么难看、那么凄凉。正因此,他才向长史和苏哈元帅提出了这个要求。
李光前对苏哈说:“元帅,您大人大量,他是一个落魄的君王,一个过气的人物,就算他罪该万死,可只要他活着,毕竟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