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尽坎坷,终于抵达韩州,徽宗以为这回该是不再迁移,可以安定下来了,并且能够在这里过一段稳定的日子,等待着九子赵构前来接应或者救他。根据他所知道的常识,这里比上京离他的故乡要近的多。况且,燕京一带也都是宋朝的故土,忠于宋朝的人士也大有人在。而这里距燕京更近,既便于联系,也便于有志之士组织救援力量。当然,这些想法,徽宗只是自己琢磨,他不像当年对杨光华那样,凡事都跟他商量。虽然,根据这几年李光乾在身边的表现,他也知道李光乾值得信任。可在这种特殊的条件下,他却逐渐的养成了一种自我思索的习惯。除了有时候身体不舒服,或者实在有憋不住的话,才对太后说两句,或者有必须让李光前办的事,他交代一下,也是极其简洁。
心里有这种想法,自然也就有了好好活着的动力和信心。到达韩州时,已经到了年底,这将是在金军手下过的第三个年。从他在金军手下过第一个年,他就充分体会到了人下人的滋味。他不知道百姓过年怎么过,他只跟自己以前过年相比,根本不是天壤之别,而是天堂和地狱的落差。在韩州过的这个年,他觉得还有点年味,因为苏哈将军居然破例让食堂给他们包了饺子,并且饺子馅里除了酸菜,还有点儿肉,他觉得这已经非常幸福了。虽然,濮安懿王的事儿,还有从留在燕京、后又迁来韩州过程中死掉的一千多皇室成员及皇家亲戚,尤其在途中郓王的离去,总是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他们像在戏台上唱戏一样,你方唱罢我登台,不停的在他的眼前晃啊晃的。他就在这种矛盾的心理当中,期盼着光明的未来,等待着那个给他带来新生的日子。
过了年,苏哈将军把他们集合起来训话时宣布,根据朝廷的规定。所有迁到韩州来的囚犯,都要接受劳动改造,每人分给六十亩土地,自种自吃,自食其力。
听了苏哈将军的训话,徽宗又派李光前去看了分给他们的地块,就跟钦宗商议说:“你看咱们这些人,谁能种地呀?这可怎么办呢?不种地就要饿死。”
李光前说,“上皇您不用愁,有我们呢。”
徽宗翻了翻眼皮,说:“你们的地跟我们一样多,再说,你们也没种过地呀,要这样下去,咱还不都得饿死?唉!”
李光前说:“我有两个办法。一个呢,就是上皇您和太后,共是一百二十亩地,我和你身边的这三个宦官,每人十五亩,还剩下六十亩;皇上那六十亩呢,高明和于欢每人十五亩,剩下三十亩;合共剩下九十亩。”
于欢听了这话,大瞪着两眼说,“哎哟哟,李大人呐,我们自己这六十亩能种下来,就烧高香了,再加上十五亩,我们就是累死也种不了,我们也没种过地呀。”
李光前说:“好像我们就种过?你看看高总管和他们三位,谁都没说什么,就你身子骨值钱?你要实在不愿种,就把你那六十亩也给我分了吧,你喝西北风就能活着。真是的。没种过就学嘛,这么年轻,只要有力气,肯学,还要不会做的事?怎么样,你种不种?不种就都交出来吧。”
于欢见李光前要发火,又见徽宗和钦宗都盯着自己,就咬了咬嘴唇说:“唔,那就这样吧,我就种七十五亩吧。到时候要是种不过来,你们可得帮我啊。我给你们磕头也行。”
李光前便说:“你放心,谁也不会看着你累死憋死。这样,剩下的七十五亩,我去想办法,找人帮咱种。”
太后就皱着眉问李光前:“还能有什么办法?七十五亩是不是好大一片地呀?”
李光前做过户部侍郎,对土地是清楚的。就说:“是,跟咱开封城里金明池差不多。”
太后一听,就说,“啧啧啧啧,这么大一片呀,你们自己的也不少,再加上我们的,累死累活也够呛能种得过来呀,还能再有什么好办法?反正,跟咱一起来的这些人,自己那六十亩都够呛能种过来,让他们种是不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