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徽宗微服出游的目的不在听琴赏曲观舞看戏,也不在观赏自然风光和特色建筑。目的是啥,徽宗自己和杨光华等人都心知肚明。
正如徽宗所说,多少年都在皇宫中生活,除了公务活动,没有倘佯街市的机会,一旦信步长街,便觉别是一番境界。只见歌台舞榭,酒市花楼,极为繁华。虽说不如延福宫里的建筑豪华,但却别有洞天。不知不觉,已是落日熔金、暮云合壁时分。徽宗君臣五人来到一条小街,名为金线巷。街道两旁,尽是妓馆,只听见帘子底下笑语喧呼,箫韶盈耳,妓女们打扮妖娆,一个个粉颈酥胸,桃腮杏脸,徽宗看着,既觉新奇又心生奇痒。又往前走了五七步,来到一座风格独特的宅院。这座宅院,粉墙鸳瓦,朱户兽环,飞帘映衬着绿荫荫的高槐,绣窗正对青森森的瘦竹,别有一番情致。徽宗正要询问是谁家这么有特色的宅院,蓦地看见翠帘高卷,绣幕低垂,帘子下立着一位妙龄女郎,只见她发如乌云,钗簪金凤,眼横秋水,眉拂春山,腰似弱柳,肤若凝脂,搭眼一看,误以为嫦娥离月宫,洛神下瑶台呢。
徽宗心内直呼:奇女子也!呆傻了一般,直盯着那女郎,脚下犹如生了根,无法挪动脚步,就这样看了很长时间,不禁心旌摇荡,神魂出窍。他越看越想看,越看越觉得熟悉,这精致的脸盘、这标准的柳叶眉丹凤眼、这挺直且秀巧的鼻子、尖而微翘的下巴、典型的樱桃小口,还有那石膏般白嫩的脖颈,再加上那两座高耸的乳峰、轻盈而优雅的双肩和婀娜的腰肢,看着看着,似乎在梦中一般,一个名字脱口而出:“沈婉!”声音虽然不高,但很清晰。接着,他又叫了一遍:“沈婉,是你吗?”
一边叫着,还往那女郎跟前凑近了一点。一时间,徽宗的激动和兴奋达到了峰值:啊,终于找到你了!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朕找了你这么长时间,把大江南的山山水水都找遍了,都不见你的踪影,却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原来你藏在了这里!这意外也太意外、这惊喜也太过惊喜了呀!
可徽宗叫了两句,又往前凑近了一点,那女郎却依旧保持着原来的站姿、原来的笑容,对他的叫声似乎没有任何反应。徽宗就觉得纳闷:“沈婉,你难道听不出朕的声音了?那你看看,仔细看看,是朕呀,朕不过是换了身衣衫,可朕的相貌、朕的声音没变呀,难道你不想认了?为什么?你可知道朕是多么想你?在见不到你的日子里,朕是多么痛苦、多么难受吗?朕费尽了心思、花费了几十万贯钱雇人找你,如今总算找到你了,可你为什么不理朕呢?”
如此想着,徽宗又往前迈进一步,轻轻叫道:“沈婉,是朕......”
也许是徽宗靠得太近了,也许是那女郎听到了徽宗的叫声,只听她柔声问道:“老板,您是觉得晚了吗?不晚呀,天才傍晚,正是一天最好时光呀!”
这声音,如莺歌燕唱般婉转轻柔、甜润清亮。徽宗听着像是盛夏烈日炙烤下喝下一杯冰水,又如听到了来自王母瑶池的天籁般仙乐,醉了!可也就在这醉美的感觉中,他摇了摇脑袋,心中说道:这声音不对!这不是沈婉的声音,这声音比沈婉的还要细还要柔还要清纯还要沁人心脾!
于是,徽宗睁大了双眼,仔细再看,果然,那充盈着笑意的媚眼,流盼着欢快的亮眸,更有那窈窕而婀娜的身姿,都比沈婉更美艳也更迷人!徽宗立即想起了自己后宫的七百多女孩,过电影一般掠过一遍,虽然都漂亮美艳得很,却没有一个像这个女郎一般艳丽,也没有这女郎的野性美和娇艳美,更没有这女郎给他的心理冲击如此强烈震撼。当初见到沈婉时,就是这种感觉,才让他很快就陷了进去;而今,这种感觉重又袭来,并且比沈婉给他的感觉更加强烈更加深透更加震撼。
自从沈婉失踪以后,他就像丢了魂失了魄一般,对什么都没有兴趣、吃不香睡不着坐立都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