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来至医馆前堂,只见数名弟子围在诸葛清正身边,悉心听着他讲解针灸铜人上的穴位。
针灸铜人乃是诸葛清正的家传之物,也是回春堂医馆的镇馆之宝。
它由青铜铸成,外形与真人无异栩栩如生。青铜铸造的皮肤上,有黑漆点出六百多穴位,又有无数细线将其连接,是为人体经脉,每个穴位都与体内的五脏相连。
铜人可拆卸组合,皮肤剥离,可露出五脏六腑以及骨架。制作之精巧,绝对是令人叹为观止。
诸葛清正眉如墨画,顾盼神飞,正气凛然。他喜欢传道授业,对弟子们的疑问,不厌其烦,谆谆教导。
金戈也安静地站在后面,专心致志听着,也是受益匪浅。
虽然,金戈得天玄子医术之真传,但天玄子之医术高超,主要是丹药之法独树一帜。而诸葛清正乃家传数百年的针灸、医药之术,更有其独到之处。
而老馆主诸葛莽,甚至还精通悬丝诊脉。因为尊卑有序、男女有别,很多时候不能直接望、闻、问、切,只能用丝线一端固定在病人脉搏上,通过丝线另一端的脉象诊治病情,俗称悬丝诊脉。
诸葛清正结束授业解惑之后,金戈趁着他歇息之时,来到他面前,深揖一礼,诚恳说道:“诸葛馆主,多有冒犯,敬请见谅……”
诸葛清正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文绉绉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诸葛清正根本未曾想过责怪金戈,他知道金戈本性善良。而且,父亲颜面必须顾及,若是他将金戈扫地出门,父亲难免会勃然大怒。
他可深知,在父亲眼中,金戈不仅仅是病人……
诸葛清正凝视着金戈,眼神却是愈发明亮,好似双眼冒光,甚至带着兴奋之情,轻声说道:“好好好,金戈,你应该完全恢复啦!蛟龙得云雨,终非池中物……”
诸葛清正研习家传医术数十年,医术虽未曾达到父亲诸葛莽的高度,却也绝对不弱。他对金戈现在之状况,已是了然于心。
“蛟龙……”
听闻蛟龙二字,金戈却是心中震颤,情不自禁打了冷战。感受不到蛟傲天的存在,那残魂就真的消逝了吗?
“唉呀,馆主师父这是怎么啦?金戈恢复,师父也不至于如此激动……”
“师父可是从来没有如此喜形于色啊!真是奇怪,奇怪啊……”
“莫非金戈也是可造之才?师父见之欣喜?”
“难道,师父准备将小师妹嫁给金戈,不……不可能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暗中关注金戈的医馆众弟子,窃窃私语,皆是不明所以……
“馆主,馆主……”
突然,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匆匆跑进医馆一人。
这是一个七八岁的女童,瘦弱的身材,红肿的眼睛,脸庞之上还挂着泪痕。
这女童用左手托着右腕,右腕处肿胀得令人感觉难以置信。
随后,一名女子缓缓走进医馆,她年近三十岁,身穿绿色长裳,脸上薄施脂,眉梢眼角,皆是春意,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好似要滴出水来。
医馆里众人,包括诸葛清正,皆认识此二人。
女童叫小翠,是医馆邻街的肉铺东家——郑屠户的女儿,乖巧可爱,聪明伶俐,甚得街坊四邻喜爱。
她的娘亲,因受不了郑屠户的打骂,两年前与郑屠户和离。
而这女子则是郑屠户新娶进门的续室,叫孙雪蝶,据说原是青楼女子,被郑屠户赎了身。
可惜人心难测,孙雪蝶在青楼时温柔如水,嫁入郑家后却脾气暴躁,她不仅使唤小翠干活,还时常打骂小翠。
而郑屠户却听之任之,不闻不问。
诸葛清正微微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轻声喊道:“志远……”
他一目了然,极可能是孙雪蝶,虐待小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