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有人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继续着他们的讨论。
杨柳生:“……”
他在弟子当中颇具威严,平日里见了他都乖得像鹌鹑一样,现在竟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杨柳生:“咳咳!”
“……”
“我跟你们讲,六十一层那个大怪物简直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东西,他全身比铁还要硬,那——么高,我都没有他的手指头大;七十层就不一样了,漂亮得像仙境一样,可惜那些漂亮姐姐却不是仙子,一个个獠牙那——么长,差点给我胳膊咬出一个大洞……”
人群中央的少年兴致勃勃地讲述着剑阁见闻,杨柳生心中一紧,顾不得自己长老的架子,拨开众弟子,探着脑袋看去——
百里言冬蹲坐在石台之上,猴子似的张牙舞爪,绘声绘色地描述着。
杨柳生喉间一哽,全身的血液都朝着大脑逆流而去:竟然是百里言冬?
从剑阁出来的人,居然是百里言冬?!
胜天剑居然认了这样的人做主人?!
杨柳生眼前闪过一片黑色阴影,若不是有谢通搀扶,怕是会当众栽倒。
谢通还保持着冷静,神色一贯的威严,向百里言冬问道:“从剑阁出来的是你?”
百里言冬点点头,笑出两排闪亮的小白牙,“没错,是我。”
谢通:“……”
坏了,他也要心梗了。
杨柳生头疼欲裂,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扼住他的呼吸,堵住他的口鼻,耳边也响起了嗡嗡的鸣声。
他几欲晕倒之时,又听见百里言冬道:“我,还有我大哥!”
谢通:“你大哥?是谁,他人呢?”
百里言冬指了指前方:“回家了。”
*
竹林草屋内,车挚在收拾行李。
马上就是新年了,他不能一直在这里待下去。
他对他的徒弟寄予厚望,可过去了这么久,车挚也和其他人一样,觉得小雀已经死在了剑阁里。
他去年才刚刚结丹,虽说他的实力早在金丹之上,可那是连元婴尊者都无法登顶的千鹤山,此去凶多吉少。
车挚从没想过让他一次便把胜天剑带回来,反正剑阁每年都会开放,一次不行便两次、三次……只要留着一条命,总归是有希望的。
若他早知道小雀会这样一去不复返,打死他都不会说出让他去千鹤山的话。
如今小雀在剑阁殒身,陈映澄失去了她的丈夫,他失去了两个徒弟。
陈家这一走,又不知何时才会归来。
这些年的除夕,他大都在陈家度过,看着自己两个徒弟一点点长大,从两个半大的小孩子长成葱郁少年,又携手走进婚姻的殿堂,相伴此生,琴瑟和鸣。
一眨眼,什么也没有了。
草屋里的东西简单,一个包袱都用不了,车挚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再放进去,放进去再拿出来,重复数遍,直到手札被泪水打湿,洇开一片水渍。
视线一片模糊,车挚机械地重复着动作,耳边依稀响起一声“师父!”
那语气欢欣雀跃,引得车挚一愣:不知不觉间他竟如此珍视两个徒弟,居然都出现了幻觉。
“师父!”
江随山推门进来,看到满脸泪水双眼红肿的车挚,神色一僵。
车挚抬眸,眨眨眼,视线中多了个熟悉的人影。
江随山:“……”
车挚:“……”
他退出去,关门,敲门,重新进来:“师父!”
“小雀!”车挚脸上泪水全无,但眼角还红着,大步迈过来抱住了他,“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我好着呢。”江随山拍拍他,“师父,您能醒过来太好了!看来他们没有骗我。”
“谁?谁骗你?”
江随山笑了笑,“那不重要了,师父,你既然醒了,咱们回青宝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