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这样俊秀漂亮,这样渊渟岳峙,这样威武不凡。
他……他……所以……他就是武陵侯吗?
不真实的感觉如此强烈,纪明意不知自己该如何开口。她的眼底有万千种情绪在浮动,忽然觉得高兴又难过。
真好啊,这六年里,九郎有好好地活着,这么精彩地活着。看起来,他并未被我的死亡所影响。
十六岁名扬天下,还被封为武陵侯,他甚至做到了比其父更优秀。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纪明意几乎是顷刻想起了这两句诗。
九郎,我也为你感到开心。
可惜我没亲眼看见你历经风雨,又长成参天大树的过程。
纪明意的鼻头微微耸动,她望着陆承,莫名地双眼微红,目光温软。
这一时,纪明意陷在自己的情绪中无法自拔,俆靖和陆承瞧着她却都觉得好生奇怪。
尤其是陆承,他半眯起眼——这个丫头从前见到自己可不是如今这个多愁善感的样子。
今日是怎么了?完全不像她。
陆承的目光警觉,带着本能的审视。
俆靖则上前一步,亲昵而宠惜地揉搡了下妹妹的脑袋,他笑着道:“珠珠怎么傻站着,病好了以后不认识你的九哥哥了么?”
俆靖一句话瞬间让纪明意从百感交集的情绪中抽身出来。
——等等,他说什么?
甚么九哥哥?不、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纪明意的眉心紧紧蹙起,她脊背僵直,当场愣住。
旁边的翠微在她耳边小声提醒道:“姑娘,您从前见到武陵侯,都会管他叫‘九哥哥’的。”
纪明意:“………………”
谢谢你,真是一句话给我判了死刑。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纪明意霎时收起了所有复杂的情感,只留满脸窘迫,一句“天啊”在她脑海里转来转去。
——我就算是从西安府的灞河边上跳下去,我也叫不出这声九哥哥!
我的天啊!
我……这下怎么办……天……
纪明意的脸色倏地涨红,虽然从前叫九郎“九哥哥”的人不是她,但她顶着这副躯壳,已感同身受地开始脚趾扒地。
“小丫头这是成哑巴了?”
见徐意始终愣在那里,陆承冷不丁开了口,他的声音低沉而磁性,是与少年时期全然不同的音色。
这道陌生的嗓音使纪明意不由又发懵了瞬间。
她抬起眼睑瞧他,见他眉宇间再不是从前少年郎的一腔意气,而是转成了年逾二十岁的男子该有的成熟豪迈,她怔忪般地笑了下。
九郎长大了,一切都和原来不一样了,纪明意再次无比清晰认识到了这点。
她正了神色,想了很久,纪明意管他叫了一声“陆侯”。
这声礼貌而不带任何亲近的称谓让旁边的三人一齐向她望去。
陆承的眸光尤为冰冷深邃。
俆靖最先反应过来,他温声笑说:“看来珠珠是知道羞了。没关系,安庭是爹的学生,与我们有如一家人,珠珠即便放肆些也无妨。”
放肆也无妨么?
纪明意举眸,她凝视着陆承那双冷静理智的双眼,却无声地、轻轻摇了摇头。
乍然间见到九郎,纪明意初始的确是藏了许多话想要跟他说,可如今,所有的话在他冰冷锐利的眼神中望而却步。
她差点忘了,九郎是最不信鬼神之说的人,即便她与他坦白,他大概率也不会相信。
而且,对于纪明意而言,她再见到他不过是短短一闭眼和睁眼的功夫,但对于九郎而言,他们之间,已隔了遥远的六年。
他本就生得俊美风流,眼下又贵为武陵侯,但看一个蒋国公府的婢女都对他如此崇拜,纪明意能预料到,会有多少京城贵女为他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