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陛下当年继位手段不正,坊间多传他有弑兄杀父的嫌疑。致使皇帝登基之后越发敏感多疑,兴起了许多文字狱。
顾矜宁的父亲好歹在朝为官多年,按理说不应该会触怒皇帝,可这一次不知怎么不小心,一首即兴作诗引得皇帝勃然大怒,将顾氏全族都抓了起来。
时荔亲爹虽然不在朝为官,但时家是百年世家,朝中人脉广泛,所以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就收到了一封飞鸽传书。
“那位最忌讳的就是有人议论当年之事,现在正是盛怒,就怕有人火上浇油。”
关起房门,亲爹忧心忡忡。
“现在最关键的是,矜宁该怎么办?”亲娘紧皱眉心,并没有因为担忧而乱了方寸,而是想着眼下之事。
他们以为,顾矜宁现下还不知道自家的事情。
但其实,相似内容的飞鸽传书,几乎同时也传到了顾矜宁手上。
顾家近年在京城名望颇盛,虽然比不了时家百年,但亦是后起之秀。尤其对于他,顾家几乎倾全族之力培养,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位列三卿。
顾家忽然出事,顾矜宁知道的真相比时家夫妻还要多上许多。
这一次,是他父亲一着不慎,被朝堂上的仇敌算计,正好踩中了今上的死穴。
俗话说打蛇七寸,顾家此次很难全身而退。
而他留在这里,势必要牵连到时家。
顾矜宁坐在灯下沉思片刻,伸手将书信置于灯火之上,静静地看着书信烧成飞灰。
他趁夜色,没有惊动任何人,连一路从京城跟过来的小厮和书童都没有惊动,悄然离开……
一直到第二日清晨,院中小厮和书童发现人不见了,慌乱地找到主家,亲爹亲娘才知道顾矜宁竟然不见了。
两人先是一愣,然后双双露出了难言的表情。
有愧疚也有释然,还有许多复杂得看不懂的情绪。
但眼下他们也无法追查顾矜宁身在何处,自己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当初顾矜宁来到江南时家,并不是什么秘密。
眼下情况危急,皇帝势必马上就会派人来抓他回京,时家必须好好谋划一番,才能避过皇帝雷霆之怒。
时氏夫妻分头行动,各自攘内安外。
时荔刚刚在自己的小院中吃过早膳,就被亲娘身边的丫鬟叫过去说话。
本来还奇怪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走到亲娘屋里,就看见时榆和时瑄也都来了,越发吃惊。
亲娘此时却不能再安抚三人,而是郑重其事将京城发生的事情告诉三人。
“接下来,定会有人来家中询问,你们只需照实回答,不必慌张。”
看着三个孩子茫然无措的表情,亲娘心疼地一一拍了拍肩膀,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当今皇帝不算明君也不算昏君,守着祖宗的江山也算天下太平,只是近几年随着年岁渐长,越发多疑,文字冤案一桩接着一桩。
宫里又不乏谄媚逢迎的宦官小人,搅得乌烟瘴气。
即使是时家这样远离朝堂的清流世家,也不免受到牵连。
时榆和时瑄懵懵懂懂,但都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连连点头称是。
亲娘对两人还算放心,最后目光落到时荔身上,从头到尾将她打量了一番。
“你们该去上课去上课,我与荔儿单独说几句话。”亲娘将长子长女支开,独独留下时荔一个人。
等他们都退下了,亲娘拉住时荔的手牵到身边。
“荔儿,从今日开始,对谁都不能再说起你与矜宁的婚约,我们要将这件事情当做秘密。”亲娘表情严肃,声音低沉。
很显然,这是要与顾家与顾矜宁避嫌了。
时荔默默地看着亲娘,一边理解她的苦心,一边隐约也替顾矜宁感到担心,抿着唇重重地点了点头。
【呃……虽然理解,但是有点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