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外的光照进来——
程玺一身戎衣战甲,锋利的铠甲边缘闪着寒光和血污,和他脸上流露出的柔情截然相反。
时荔看着他的脸和向自己伸出的手,听见他说:“荔荔,我来接你。”
心中的巨石瞬时落下,站起身毫不犹豫地扑过去,也不在乎被铠甲撞疼,紧紧抱住程玺的腰。
“嗯,我怕死了。”
她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将情绪毫不掩饰地呈现在程玺面前。
好在一切都尘埃落定。
朱雀门之变,是胜者书写的历史,也是败者扬起的哀幡。
其实很多事情,都未必是眼见为真。
尤其人心难测,皇帝这几年表面倚重太子和裕王,无声地滋长他们的欲望,却不知朝堂上下其实怨声载道。
上位者不能以德服人,纵有再高的权力也难以治辖御下。
时荔跟着程玺一起进宫。
程玺去勤政殿见皇帝,时荔去见皇后。
听见“勤政殿”三字时,时荔脚步顿了顿。其实在封王册号时,皇帝就已经有了断决。
可惜狂傲自大的人一叶障目,什么都没看清楚。
时荔走进皇后宫中,看见坐在上首眼眶泛着红的皇后时,心底也有些酸楚。
毕竟和太子一起伏诛的裕王,也是皇后亲生的骨肉。
兄弟相残,今日之事发生,最难过的便是皇后。
想到这儿,时荔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皇后,站在原地踌躇不前。
“荔荔过来吧。”
皇后却对她招了招手,让她走到自己身边。
时荔听话地坐过去,担忧地看着皇后。
“阿煜从小就和我不亲近。”
皇后叹了一口气,和时荔说起了关于程煜的事情。
从他出生开始,一件一件皮毛小事情,皇后都记得很清楚。
但是皇后真的是很适合做国母的女人,当她试着调和程珏和程玺之间的关系而不得时,就选择了放弃。
“阿玺不一样,从小就懂事得不用我操一点儿心。”
后来皇后又说起程玺,看着时荔的目光越发慈爱,“我其实很担心他太过冷静,断情绝爱得不像一个人,还好遇见了荔荔。以后,也辛苦荔荔一起陪着阿玺了。”
“母……母亲放心,我会一直站在阿玺身边。”时荔主动地握住皇后的手,向她郑重地承诺。
皇后一共生育了三个子女,平等地爱着每一个,可是三个子女又是那样不同于俗人的性格,纵使皇后贵为一国之母,也无法出手干预。
之后的事情顺理成章,所有人对朱雀门之变闭口不言,皇帝也没有下旨再封太子。
程玺依然当着他的勤王,这也是皇帝对他名声的另一种保护。
太子府和裕王府剩下的女眷却都成了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
一日天寒,时荔正在屋中烹茶。
暖暖的茶香盈满整个屋子,缭绕回荡。
婢女走进来道:“殿下请王妃去一趟。”
时荔有些诧异。
按理说这么冷的天气,程玺不该让她来去走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还让她过去一趟。
时荔好奇心大盛,起身拽了一件斗篷往身上一披,然后匆匆走出去。
刚来到廊下,程玺便迎面走来。
第一眼看见她没有裹严的斗篷,微微蹙眉,伸手握住斗篷两边,将时荔裹得严严实实,一丝风都透不进去。
“怎么了怎么了?”时荔眨着大眼睛好奇地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