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他们更疯狂。
都是要死的人,又有什么舍不得的。
大不了一条命而矣。
曹迪威、江天成他们尽管已经疲倦至极却都在冲杀,大刀挥落一个又一個清兵不断倒下。
已经力竭的徐霖抱着一个清兵在山脚下滚来滚去。
当他跌跌撞撞爬起时,口中吐出一块带血的软肉。
身后的清兵抱着血如泉涌的脖子正倚着石头在抽搐。
瞎子被清兵撞倒在地,泥土灰尘呛了他一嘴。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某根肋骨似乎断了。
但这点疼又算什么!
强忍着钻心巨疼冲向了摇摇欲坠的队长面前,替他格去了致命一刀,由于脱力,身子一个不稳再次倒下。
瞥见这一幕,哑巴急的“阿巴阿巴”乱叫,抱着两个将火铳当铁棍的绿营兵,使出浑身力气将这两个营兵疯狂朝后推去。
背上有火铳在砸,哑巴却如不知疼般只抱着那两个手足无措的营兵,死死往前方推。
“放开老子,放开老子!”
被抱着的绿营兵惊恐交加,不断用拳头挥击着埋头顶着他们的哑巴。
可任他们怎么挥拳,身子还是不受控制的向后快速退去。
撞倒一个又一个同伴。
“杀!”
每一个明军将士都在以命搏命,没有人退却。
敌人疯,他们更疯。
因为他们的将军在前面。
因为天下绝不能亡!
他们能击退清军一次,就能击退两次,击退无数次。
因为畏死而变得不畏死的绿营兵们再一次陷入进退两难境地。
前面是跟他们以命换命的明军,后面更是要他们命的督战亲兵队。
不知是谁想到了点子,索性丢了火铳倒在山道边装死。
这个办法果然管用。
冲杀而来的明军根本不去理会倒下的清兵是死是活,只知不要命的向前冲。
渐渐的,倒下去的清兵越来越多。
谁也不知是死还是活。
战线被反推至刚刚被清军人海淹没的推车处。
奋不顾身的明军也迎来了与清军的最终对决。
于大海的帅旗就立在推车前方百丈处!
那里似乎是禁区。
没有活人可以从禁区过去。
不管明军还是清军!
大清的精奇尼哈番就在大旗下。
“将军!”
瘫坐在地的王五被哑巴同另一名亲兵扶了起来,身边是不断手持武器向前冲杀的明军将士。
尽管王五已经难以挥动双臂,尽管哑巴拼了命想将他驼下去,但他依旧抬起右臂,用不容质疑的声音道:“向前,向前!”
“向前,向前!”
马昌元带着左营官兵狠狠撞上了人皆披甲的于大海亲兵队。
双方的大刀都在劈落。
前排的士兵倒下,后排的士兵补上。
没有任何技巧的搏杀。
拼的就是意志。
明军倒下的比清军多。
因为他们已经拼杀了太久。
前方己方将士的惨状让王五怒目圆睁,挣脱哑巴他们的手,暴吼道:“替我卸甲!”
卸甲?!
哑巴他们惊呆。
本能的服从却让他们替将军卸去了那无比沉重的铁甲。
铁甲离身那刻,王五感到无比轻松。
“随我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