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婵真说话时,崔衡一直静静瞧着她,仿佛是在等着她的解释。
她继续说,“表哥能几次救下并不相熟的我,又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亲弟弟下手?”
崔衡闻言蓦地笑了下,轻声说,“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我。”
柳婵真闻言心中闪过一分惊疑,难道真是崔衡做的?
不过这个念头刚起,就被柳婵真又压了下去。
不可能。
“我是不了解表哥。”柳婵真轻声说,“表哥也从来没给过让我了解你的机会。”
“但仅凭我仅有的一点点了解,我也相信绝不会是表哥故意杀人,其中定然是有着什么误会。”
崔衡的指尖微微一颤,随即放下茶盏,道,“时间不早了,我让蓝基送你回去。”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若是细听,清冷的声音中却似乎夹杂着一丝细微的颤抖。
“好。”柳婵真轻应一声起身告辞,她走了几步后回过头看他。
他一人坐在灯下,朦胧且梦幻的烛光笼罩在他身上,他侧头看向窗外,黝黑的眸子笼在浓郁的长睫下,让人看不清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她抿了抿唇,收回视线。
他或许是在伤心,又或许是在想着别的事情。
可无论如何,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再近一步便是不该有的暧昧。
人是不是他杀的已经不重要了,在意的人早已死去,而他也永远没有了洗清污名的机会。
崔博元去世的第二日,府中前来吊唁的人也络绎不绝。
皇上下旨慰问崔衡,也同时下了由崔衡袭承江宁侯府爵位的旨意。
即日起,他不再是江宁候世子崔衡,而是江宁候崔衡。
司云华得了消息,第一时间就前往江宁侯府吊唁。
他入了府门先去灵堂上香磕头,他抬眸看了眼被白布盖住的身子,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
他与崔衡自幼相识,对于这位汲汲营营,刻薄崔衡的侯爷并没有太多的好感。
只是,他毕竟是崔衡的父亲,如今骤然出事,崔衡心中应也不会好受。
思及此处,他从蒲团上起来,穿过哭哭戚戚的人群与白帆,出了正堂。
他站在堂外的长廊上远远就瞧见正在与来客交际的崔衡,来人头发花白,满目通红,崔衡扶着他的胳膊温声安抚。
他等崔衡将那人送走后,方几步上前,低声道,“伯安,节哀。”
“嗯。”崔衡淡声应了一句。
对于崔衡的冷淡,司云华早已是见怪不怪了,他上手抓住崔衡的胳膊将人拉至一边,低声道,“伯安,伯父这次死得也太蹊跷了。”
“那帮流寇我了解了一下,他们实在不像是普通的流寇。”
平常流寇顶多会欺负欺负各地富户乡绅,他们甚至连当地官员都不敢触碰,又怎会这般莽撞的对崔博元下手?
求财?崔博元所在的队伍并没有太多钱财,他怎么想都觉得透着几分古怪。
崔衡冷笑一声,“他们当然不是普通的流寇。”
“他们就不是流寇。”
“不是流寇?!”司云华瞬时反应了过来,“所以是仇杀吗?”
“你跟我来。”
崔衡带着司云华来到璟园的书房,他取下挂在墙上的一根箭,递给司云华,“你看看这箭。”
司云华本就是武将,他将箭一接过来就确认了这是来自于军营的箭。
“这是军中的箭。”他说着又认真端详箭尾,箭尾处似乎是特意被人处理过,但他还是能依着纹路看出这箭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