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后来,我觉得皇后杭泽灵的离去大概在荣璋的心上留下了一道疤,一道午夜梦回处都会隐隐作痛的疤。他身为帝王的一生,或许所经历的困难,危险,甚至绝境,都敌不过一个至亲之人这样仓促地离开,更让他的心觉得无助。
也更让他变得愤怒,怒着杭家的父女,也怒着自己。
坐在泽姐姐的灵堂前三天三夜,荣璋没有说话,粒米未进,甚至眼神都是空洞的。
但是我知道,那空洞的背后,是他们曾经相携相伴的时光一幕幕的闪过,因为我看到了荣璋的笑容,浅浅的,淡淡的,却温暖安然。
泽姐姐曾经告诉我,荣璋是怨她的,因为她曾经骗了他,骗了他的人去,可是现在她可以放心了,人去始知情深,如今那份怨已然化作了思念,且是这一生无穷无尽的思念。
扶灵归宝雁山,褪去一身孝衣,是夜,我端了热茶给荣璋。
“皇上,夜深了,这几日不眠不休,是时候该歇歇了。”
一只胳膊环住我的腰肢,荣璋靠在我怀里,慢慢闭上了眼睛:“微微……”
没有说话,我扶了他的肩膀,轻轻拍着。
时间滴答,我们只是这样静静地待着,不言不语,消磨着彼此的情绪,也安慰着彼此的困顿,直到荣璋在我怀中沉沉睡去。
而天明终是到来了。
当大军开拔,直破连山的号角吹响之时,我看到了荣璋眼中的决绝!
“臣妾便在长安等待着皇上凯旋。”叩别荣璋,我身后的马蹄嘚嘚,催促着我向长安进发的脚步。
“等着朕……朕很快回来!”荣璋坐在马上,俯身摸了摸我的头发。
“好。”伏身而下,我双手高握,恭送帝王征途。
“娘娘,你为什么不跟着皇上一同去?”铁锚在我身边,扶着我的手臂。
一笑不语,我歪着头,于马蹄溅起的风沙之中登高远望,遥想归期。
等待总是漫长的,一季的花开,一季的花落。
辛离离写信告诉我,御花园里的金丝皇菊都拿来泡了水,怎么还不见我回去?
再不回去,她都不知道怎么给皇上回信了,假冒我的语气和字迹,越发的不像,早晚是个露馅儿。这也就罢了,就是皇上寄来的信有些实在不是她能看的,再看下去了,再看下去会被灭口的。
我说,看吧看吧,就当研习了,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辛离离说,娘娘你滚吧,不要回来了。
住在连山城外湖山村里,看着这一场旷日持久的周秦拉锯大战,已将连山上的草木都削平了,泥土都翻了起来,还是没有结束。
我便有些心焦,想着再过几天,要是还没有消息,我就去军营里找荣璋了,管他什么风言风语,什么军纪规矩,我又不是什么寻常女子,我是将军的女儿,换了一身戎装,谁能保证一定打得过我?
想想又觉得不行,我爹千叮咛万嘱咐,我不能来军中捣乱。这是真刀真枪的较量,真打起来,没人顾得上我,万一我被抓住了,他和荣璋都会陷入投鼠忌器的为难境地,这是行军大忌。
所以我只能忍着……
好在,这一天清晨,我的侍卫给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大秦国君施仁策受伤了。
就在昨晚的连山之中,被一块落石击中,伤了手臂。
“施仁策周围定然护卫重重,怎么会受伤?”我十分怀疑这个消息的可靠性。
“娘娘猜猜看。”暗卫韩达成站在门外,呵呵傻笑道。
“你这家伙现在也学会卖关子了!跟着二哥儿没学了几分聪明,倒学了几分难人。”铁锚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