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道,易帜乃大事,必然是有谈判的。
如今这降崋之功尽归沈犹龙一人之身且不说,我等什么都没跟崋军谈,今后这广州岂不是他们想怎么治理就怎么治理?”
这时,金氏家主金得中也道:“何生说得没错,沈犹龙这事做得太不地道,等于是把我们卖给了崋军。
如今崋军已经进城,我等若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接受了,怕是会让他们以为我等好欺负。从今以后,我等就将成为那砧板上的鱼肉,任大崋朝廷宰割了。”
金得中这番话说得比较露骨,却直指众人心中不满的地方,竟引得好几位家主微微点头。
陈子壮眉头皱得更深了。
其实他心里对沈犹龙瞒着他们这些广州士绅突然降崋也有点不满——在大明,乡野多由士绅、地主、宗族掌管,城市虽由官府掌控,但士绅却也有问政之权。
最主要的是,沈犹龙乃松江人,所以这事做得就好像一个松江人,卖了整个广州城乃至整个广州府、整个广东布政使司。
这如何能让广东人满意?
如此一想,陈子壮倒觉得梁昭、何绍文等对沈犹龙易帜降崋之事心有不满情有可原了。
他于是再问:“如今崋军已接手城池,就算诸位对沈犹龙所做之事不满,又能怎样?总不会真因此反崋吧?”
梁昭道:“集生,别一口一个反崋,听着怪吓人的。而且伱这园中仆从里也不知是否有崋军耳目,若是传出去,让崋军误会了,我们可都讨不了好。”
陈子壮并不接梁昭的话,只看着何绍文、金得中几人——他算是看出来了,最不满的就这位几位。
何绍文稍稍犹豫,还是压低声音道:“陈生,或许我们该用些手段,让崋军知道,他们想治理好广州城,没了我等士绅大户的协助可不行。”
金得中接着这话道,“何生说得不错——比如说,我们可以先让着城中粮价、盐价涨起来,让百姓抱怨一阵子。
在大崋治理广州的主官感到焦头烂额,束手无措时,陈生再牵线搭桥,找上大崋的官员,就说我们可以帮助解决此事。
如此,崋军应该就知道,要治理好着广州得依靠哪些人了。不是沈犹龙和他手底下那一帮子饭桶官吏,而是我们这些本地士绅。”
说完,金得中大约以为他这计谋极好,略有些得意的笑起来。
陈子壮却听得心里咯噔一下。
随即便有些愤怒,觉得何绍文、金得中等人不仅是在弄险,更是让广州乡亲跟着遭罪。
然而不待他说什么,一旁的黎遂球便急切道:“万万不可如此行事!”
黎家也算是广州大户之一,但排名比较靠后,再加上黎遂球跟在场一众家主相比,年龄较小,属于后辈,因此之前一直没开口。
可听了金得中的话,他真是吓到了,不得不开口。
他这一开口,便引得金得中不满,质问:“如何不可?只不过是让米价、盐价等涨上去一阵子,又不是起兵反崋。”
何绍文则道:“黎生,你也四十岁的人了,就算有什么异议,也可以好好说,至于这么失态吗?”
黎遂球站了起来,仍比较急地道:“此事绝不可行,若为之,恐怕凡参与者,皆会惹来抄家灭族的大祸啊!”
“危言耸听!”金得中更不高兴了。
金氏乃是以盐商起家,他提出这个建议,就是想“顺便”搜刮下屁民们的口袋大赚一笔呢,见有人如此强烈的反对,当然那不高兴了。
何绍文也不高兴。
因为他家乃广州最大的粮商,不说掌握广州粮食命脉吧,却也掌握了近三分之一的粮食生意。若粮食涨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