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五味杂陈。
有一点点鄙视侯峒曾的节操,却也莫名地有一点点羡慕——大崋确有很大可能一统天下,能在新朝一跃成为一部尚书,有心仕途之人谁不羡慕?
表面上,夏允彝神色却不由自主地冷下来,问:“那侯尚书来寻夏某做什么呢?”
听出夏允彝话语中的嘲讽之意,侯峒曾不禁苦笑了声,道:“朱明国祚两百七十几年,沉疴积弊众多,如大厦将倾,非人力所能挽救。
以此前天下形势,即便没有大崋异军突起,大明也很有可能被李闯取而代之,更别提关外尚有建奴虎视眈眈。彝仲以为呢?”
夏允彝沉默。
他不得不承认,侯峒曾所说是对的。
自从杨嗣昌围剿李、张、罗三大流寇失败,大明江山便没得救了。
这时侯峒曾又道:“若要有新朝替代大明,当今天下,无疑以大崋最为合适。
建奴乃异族,若入关,很可能如蒙元时一般,亡我汉人衣冠,视我们南方汉人为末等,如奴隶般驱使。
至于李闯,对士绅、大户太过残暴不说,亦无治理天下之能。即便论军事,也不是大崋对手,不过与大明官军在两可之间。
大明难以抵御建奴入寇,若李闯夺得江山,恐怕也未必挡得住建奴。若要消灭建奴之患,当
今天下,唯有大崋可为之。
如此,为了汉家江山,为了这天下亿万黎庶,彝仲以为,福建、两广、云贵、四川是不是该归顺大崋,让这天下多保留一些元气?”
听了这番话,夏允彝终于猜测到了侯峒曾来意,诧异道:“你莫非想要我劝降沈公?”
沈犹龙,现任两广总督兼广东巡抚,且在任上数年,实权在握,无疑是影响南方局势的关键人物。
侯峒曾赞道:“彝仲聪明,我确实是奉命而来,请彝仲仕崋,协助劝降沈犹龙。”
听侯峒曾道明来意,夏允彝先是一阵沉默,随即道:“侯尚书高看夏某了,夏某虽与沈公有数面之缘,但在国家大事上却也难以影响到他的决定。”
侯峒曾道:“仅靠我与彝仲或许差些分量,但若加上陈子龙呢?”
夏允彝闻言诧异,“陈子龙也降崋了?”
“没有。”侯峒曾摇头,“他在绍兴被俘后,不愿降崋,便被罚作苦役。若无立功表现,他恐怕要三年后才能被释放。”
夏允彝听了紧皱眉头。
他是知道陈子龙在绍兴通判任上抗崋被俘一事,原本认为陈子龙既没被崋军杀害,以其身份也就是被软禁,没想到竟被罚作苦役,而且长达三年。
陈子龙出身官宦之家,如何受得了劳役之苦?
别没能熬过三年,累死在浙江。
夏家、陈家算是世交,他与陈子龙更是好友,此前甚至准备让儿子夏完淳拜陈子龙为师,学习科举制艺。
陈子龙落难,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侯峒曾此时又道:“彝仲若能先劝降陈子龙,我等再一起劝说沈犹龙,把握便大很多。
若沈犹龙愿意降崋,福建、两广便可免去很多刀兵之灾,不知多少百姓能因此免于一难。此有利于天下百姓之事,彝仲难道不愿为之吗?”
夏允彝曾在福建做官,自然希望福建百姓少遭受一些战乱。
而且如今他也感受到了,大崋治下确实比大明时强了不止一筹。
或许,为了天下百姓,他不该太计较个人名声,应为结束战乱出一份力。
想到此处,夏允彝道:“侯兄容我考虑几日,如何?”
听夏允彝改口称他为“侯兄”,侯峒曾便知道这事多半是成了,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