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直隶这边的军务大事也不可能交给那些郎中、员外郎,于是新任南京礼部尚书王铎便由众人商议,临时兼任大司马之职。
其实张慎言更合适,但他已身兼吏部尚书、户部尚书,若再兼任兵部尚书,哪怕是临时的,也不合规矩——南京衙门的主贰官员都不会同意此事,言官也定会奏他一本。
王铎被迫兼任大司马,感觉很不安。
因为他完全不懂兵事。
他乃是天启年进士,之后历任庶吉士、太子左谕德、太子右庶子、太子詹事,既没有治理地方的经验,又无领兵经历,属于真正的清流。
他最为人称道的是书法,与董其昌有“南董北王”之称。
昨日传来秣陵关守将金声桓叛变,袭杀王之纶,跟崋贼里应外合夺去了秣陵关,便让他感觉压力更大。
此时在兵部衙门中坐立不安。
“大冢宰,宁南伯应该能守住大胜关吧?”王铎又一次问道。
张慎言皱眉,但还是安抚道:“放心,宁南伯竟然去了大胜关,肯定是有一定把握守住的。”
“那要是宁南伯败了怎么办?”
听见这话,张慎言顿时不客气地瞪过去,呵斥道:“王尚书!你如今可兼着南都大司马,切莫再说这等霍乱军心的话!”
王铎被喝斥的脸色一白,忙点头道:“是我失言,下次不会了。”
瞧见王铎这怂怂的样子,张慎言更来气,只觉得真是人不如字。
这时外面忽然出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即就是喊报声——
“报——!崋贼打来了!”
“什么?!”
张慎言等人听到这话都是一惊,等不及信使进来,便都跑到了院子里。
却见信使什么也没拿,满头大汗,瞧见他们便焦急地道:“水师溃败,崋贼的水师追着溃兵正在攻占码头!”
“这下完了。”王铎一听,脸色苍白,整个人好像丢了魂儿。
张慎言忙问道:“水师怎么就又败了?宁南伯呢?”
信使茫然摇头,“不知道。”
侯恂问:“常登、徐育贤呢?码头可守住了?”
这信使只是个队官,闻言哭丧着脸道:“小的是奉张守备之命来报信,当时崋贼正在炮轰码头,如今什么情况小的也不知道啊。”
张慎言、侯恂还想再问,马士英急道:“大冢宰,当下最紧要的守住城池,码头那边顾不得了——咱们还是赶紧去城头吧!”
“对对,守住城池要紧!”张慎言也回过神来,匆忙往外走,又喊道:“快去派人通知忻城伯——左梦庚怕是靠不住!”
几人说着,一边派遣随从去传话,一边出了兵部衙门。
街道上都是慌乱的车马人流,却是城中百姓听闻崋军打来,已经乱了!
四人见状呆了呆,随后商议几句,让王铎、侯恂留在兵部衙门,张慎言、马士英向外城江东门赶去。
作为大明的开国都城,如今的南都,南京城分皇城、内城、外城三层,城外更是有数里的附郭街坊,周边众多村落星罗棋布。
至于各类城门,更是多达几十个!
但最大的码头却在江东门外,两大水门也离江东门不远。崋军若攻占了码头,最可能抢攻江东门。
所以两人都想着先去江东门督战。
想法很好,可两人越往西边走(江东门指江东,实际在城西),遇到的车马、人流越多。
两人又没带多少随从,驱赶百姓不力,虽然骑着马,可过了一刻多钟,都没能走出内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