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约束的人心无疑是最可怕的。
越是曾经苦难,越是想要百倍千倍找回,这是人性。
陈玉成麾下算是难得的强调纪律了。
二十出头,能够称王,自有非同一般之处。
“我们是军,不是贼。”
“前日有取醋水者,而不给店家钱财,被我枭首示众。”
“其余人我不管,但是我这里和忠王一样,兵不加百姓。各项的条律,林元觉,你要去熟读硬背,切记只有兴条例,安民众,咱们才有望夺得天下。林元觉,我是把大任交在你的身上,不要使我失望。”
陈玉成拍了拍林动肩膀。
橘黄的阳光,拉出众人的影子。
一条阴影大狗,围绕着林动不住打转,嗅来嗅去。
……
夜静人稀。
崔莺莺关好了院子小门,她温了一壶酒,慢慢倒出几杯,置于石桌上面。
而后,端起杯子,遥遥望着天上的明月。
“三爷,李二郎因我而死,这第一杯酒,我先喝,因为对不住他。他跟着我没谋来富贵,反倒是丢了性命。”
“三爷,这第二杯酒,还是我先喝。因为对不住您,您也快死了,估计就在今夜。”
崔莺莺端起第二杯酒,一饮而尽。
“我不敢敬你们酒,敬了愧疚就更甚。”
“这些年死掉兄弟太多,为了圣女,为了教义,为了种种蝇头小利的事情……”
叹了口气,纤细的手指划过晶莹的杯子,崔莺莺想到这些年为圣女奔走,为了教义,信仰奔走。
不知为何,今日身陷绝境,大好年华,就要死掉!
她没有觉得自己不值当,但是却又有几分隐隐的遗憾。
似乎还没好好享受过人生,就要结束了。
整个人生的记忆,只有被选中圣女护法,最开始的那一段威风时光。
短短两年,好像就成了整个人生的全部。
“崔小姐,且莫要叹息了,如你我这般的人,圣教里不要太多,要是人人都觉得不值,那才是真的不值,反而言之,只要有一个人觉得我们牺牲是值得的,那就是值得。”
汤圆李苍老声音带了些哽咽道。
老东西自有一套自己的哲理。
他与崔莺莺又是大有不同,人生该吃的吃过,该享受的享受过,虽然奉了道门,可是娶妻生子百无禁忌。
到了知天命的年龄,是能够从容赴难的。
要说可惜,大概为自己的侄儿,感到有三两分的惋惜——李二郎死得太年轻了些。
“倒也没觉得不值。”
崔莺莺微微笑了笑反驳道。
她就这样坐在庭院里望着月亮,小憩了片刻,天空中那轮残月慢慢被飘过的乌云团遮了大半。
“咿,崔小姐,月亮下去了,血煞凶阵,戾气减弱三分,咱们未必没有机会呀!”
“这行云掩月的手段,倒是有些像我那位……难道是弥勒座下无当圣母娘娘来救我们了?她们怎么会来?拼死一搏,咱们或有机会。”
汤圆李一仰头,眼神先是怔怔地呆愣着,之后蓦地多出了一抹喜色。
崔莺莺苦涩笑了笑:“机会?”
她比汤圆李,更明白陈玉成是什么样的人。
“崔小姐若是能说服那个人,咱们逃出的机会说不得还能增加三四成,老道今日拼死也要将你护送出去。”
汤圆李把外衣换成了一身黑色道袍,里面套了一件马褂。
他细细整理了一番,袖口里,马褂上夹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