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桃歌登上城头,看到匪夷所思的一幕。
百余名骠月步卒赤裸半身,凝立在冰天雪地之中,一具具宛如雕塑,数百名轻骑守在左右两侧,而在他们的后面,有数十名兵器各异服饰各异的怪人,最后则是数千名披甲猛士。
玄月军摆出如此大的阵仗,恐怕真如孟叔所言,想要初一当天踏平镇魂关。
李桃歌暗道不妙,抢过牛井盾牌,一手持枪,一手持盾,守在垛口前沿。
“桃子,你拎的动吗?还是我来。”
大敌当前,牛井收敛起憨傻姿态,破天荒正经起来。
“放心,拎的动。”生死存亡之际,李桃歌不再有所遮掩。
咚。
一名大汉抡起巨锤,敲响了用双头水蛟皮制成的月旋鼓,鼓声震彻大地,赤裸半身的步卒齐齐踏出一步。
这一步,宛如踏在镇魂大营士卒心头,不禁生出凉意。
咚。
又是一声鼓鸣。
步卒踏出三步。
骑兵催马前行,竖起大弓。
王宝高声呵道:“敌军要攻城了,给老子拉起弓弩,竖起盾牌!”
咚。
再是一声鼓鸣。
骠月步卒拔腿狂奔,瞬息之间来到护城河旁,纵身一跃,跳入护城河,竟然不再出来,随后轻骑出动,双臂翻飞拨动弓弦,空中顿时箭矢如雨,密密麻麻遮盖了天色。
而数十名服饰各异的怪人,护着一名将容貌遮盖在斗篷里的家伙,径直走到护城河二十步的空地,披有斗篷的神秘人伸出双手,十指娇嫩细长,有规律捻动。
小风变大风,大风变飓风,吹起积雪,旋转飞向城头。
风越来越大,雪越来越多,伸手不见五指,直吹的锐字营士卒睁不开眼。
劲风不断吹拍盾牌,力气小的士卒掀翻在地,掉落到瓮城中。
术士。
李桃歌连自己境界都不清楚,当然也弄不懂对方境界,凭空升起百丈烈风,约莫是灵枢境,若是太白士亲临,恐怕不止吹风那么简单,城墙都难保。
借天地之威,遮住守城士卒双目,虽然杀伤力不强,可起到的作用能够颠覆战局,怪不得周典说军中术士极其重要,呼延准宁肯受伤也要把自己杀死。
你有术士,我大宁也有。
李桃歌任由劲风扑面,强迫眸子睁开一条缝隙,双指竖起,抹中眉心。
金光淡淡浮现。
拨云见日,风雪后面的骠月士卒无所遁形。
那名身披斗篷的术士怕被乱箭射死,跑到两名怪人后面躲避,十指依旧游动不止,口中念念有词。
比拼术法,将这百丈烈风消失的无影无踪,李桃歌有自知之明,根本做不到。
不过,他有别的办法。
“借弓一用。”
不等旁边弓手答应,李桃歌抢过长弓,拉弦如满月,瞄向了那名术士。
箭术,无非是日复一日的熟稔功夫,臂力和膂力作为根基,心和眼作为靶向,李桃歌两者都不缺,唯独熟练欠佳,只能凝聚心神试一试。
手指松开,箭矢穿过风雪,越过奔跑的骠月士卒,飞速抵达术士喉咙。
一只大手握住了箭矢,惊讶道:“童屏大人,怎会有人能瞧见您的行踪?”
术士地位崇高,施法时都有武者护佑,童屏作为玄月军奉养的贵客,配有两名灵枢境武者,常年不离左右,去茅房都要在门口守护。
童屏稍作惊讶,然后撇嘴笑道:“流矢而已,不知是谁误打误撞射了过来,就凭镇魂关里的废柴,想要伤到我?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