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多年了,是老辛家的天下。其他的都是旅途和市井里的道听途说,作不得准的。”贺灵川在盘龙世界里就没听过牟国,后来才知道,那时候还没有牟国呢,它仅仅是贝迦东部一个不起眼的小势力,甚至不值得贝迦多瞟它一眼。
“牟国在灵山帮助下建起。若无灵山庇护,它也不能在贝迦身边壮大。”方灿然一开口就奠定这二者关系,“而牟国亮明身份之后,道门也纷纷往这里聚拢。时至今日,牟国与灵山你中有我,密不可分。所以牟国朝堂最重要的一支力量,就是灵山。”
贺灵川点了点头,这在情理之中。
“而与相对的,就是与灵山鲜有关联的皇亲国戚、世家门阀,以及道门子弟、平民晋升的文官武将。他们自称蓬门,但讽刺的是,外头都暗地里称他们为‘帝党’。”
蓬门即草门之意,指代寻常百姓家。
对头的称呼很有深意,贺灵川一下就听懂了:“牟帝一脉不是灵山门下?”牟的国姓为“辛”。
“曾经是的。但是……”方灿然顿了一顿,“这样说罢,你看贝迦的妖帝,也不是对天宫唯唯喏喏的主儿。”
人君掌一国生杀之权,自己就应该是“至高无上”,哪里肯对另一个势力完全俯首贴耳?
“灵山在牟王廷势大,蓬门自然站去牟帝身边。”因此才被称为“帝党”,“当然,牟国朝堂势力纷杂,这只是最主要的两方,其他的嘛,说多了你也听得头晕。并且蓬门和灵山并非老死不相往来,时常也有交集。”
“比如世家门阀也常有子弟拜入灵山手下的道门修行,那他算是灵山还是帝党一派?谁说得准。”
贺灵川慨然:“人以群分。”
权力所在之地,就有派系、就有对立、就有斗争,免不了的。
“这么多年来,朝堂势力基本维持均衡,只在对战贝迦时会激化。”
外部问题也会激化内部矛盾。
“所以你问王师叔与夏太保的关系——”方灿然笑道,“无论是太行宗与洪门,还是他们之间,关系都不错。”
都是当朝大员,都是灵山门下。
灵山门下在朝为官,天然地就会抱团。
“那么,王国师是什么性情?”贺灵川问的不是王行屹的为人,而是性情。
那等地位的人物,好坏不评价。
“能做灵山的决法者,王师叔不爱循私、不拉帮结伙,这也是牟国请他出任国师的因由。”
贺灵川哦了一声:“咱兄弟之间再问一句僭越的话,王前辈是以灵山利益为先,还是以牟国利益为重?”
很多时候,立场决定了态度。
“何有此问?”方灿然看他一眼,目光奇异,“灵山与牟国紧密相连。”
否则贝迦被灵山掏了一次老窝,为什么发狠去打牟国?
贺灵川笑道:“譬如藩妖国与灵虚、灵虚与天宫,也是和而不同。”
外人都把贝迦看作一个整体,只有他这样搅进贝迦深层矛盾的人,才知道其内部关系有多么错综复杂。
同样地,用放大镜去看灵山和牟国,是不是也有别样的惊喜?
方灿然点头:“中肯。说起来,王师叔是当今牟帝的远房表弟,从出身来说应该算是帝党。但他五岁起就被送入太行宗,潜心修行三十年才返回牟国,并在五年后升任灵山决法者。”
贺灵川也没想到:“呃,王国师的背景这么复杂?”
“这既因王师叔天赋惊人,也是灵山有意为之。”方灿然道,“灵山需要这样的人物,与各方都保持紧密的联系。”
贺灵川点了点头:“像他这样的人物,不多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