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说了几句呢。易厌看了直摇头。
“老夫明日……告老还乡。”尚书令最终还是松了口。
一直沉默的公孙照看着尚书令沧桑佝偻的背影,等待尚书令走出去之后,才从酒席里出来,跪在萧玉融面前。
“酒喝得好好的,公孙郎这怎么就跪下来了呢?”萧玉融轻飘飘地问。
“臣有一言。”公孙照低头。
萧玉融搁下了酒杯,“今日在场的都是自己人,也算得上是家宴,不提政事。”
不提政事,却处处都是政事。
公孙照明白萧玉融其实算是给他一个台阶下,不愿意多谈这个,“照秉公直言,还望主君听我一言。”
“照自知德行有愧,错信逆王,上对不起天子厚恩,下对不起黎民百姓。”公孙照深深地伏了下去,“尚书令总揽事权,掌文书与百官奏章,如此要职,照难堪大任。”
“公孙郎做我长史数年,如今只不过从管治幕府成了朝堂,如何不能堪以重任?”萧玉融笑了一声,但眼底却没有笑意。
公孙钤如今酒都被吓醒了,连忙赔着笑过去拉公孙照,“瞧我这不成器的弟弟,都醉得胡言乱语了哈哈哈哈。”
“你不是醉得不省人事了吗?”易厌为公孙钤这张弛有度的酒量感到好笑。
他刚才灌公孙钤酒,公孙钤装醉。
现在好了,公孙钤再不出来圆场,公孙照这脾气就得跟萧玉融杠上了。
“公孙郎,你醉了。”萧玉融说道。
公孙照终于抬起了头。
萧玉融低眸俯视着,她的眼眸在灯火葳蕤的昏暗处欲沉不沉,欲明不明。
昏沉的冷意。
萧玉融的眼神像是警告,也像是蔑视。
“照,求主君收回成命。”公孙照的性子也不是一般的倔,接着拜了下去。
公孙钤险些被自己这犟种弟弟吓得魂飞魄散。
萧玉融大多时候都很好说话,但是翻起脸来也是真不认人的。
“殿下。”李尧止出声,似乎拂尽人间所有的污秽,清澈灵动,“公孙先生是个敦厚之人,殿下要公孙先生担此重任,不过是想要他安顿后方。公孙先生做长史,也可以安顿后方。”
他话语轻缓,褪去了暗哑,像徐徐而动的春风。
这是提醒,是对萧玉融的,也是对公孙照的。
萧玉融果然神情柔和下来,她从席间走出来,站到公孙照面前,“快些起来吧,你我君臣,何须如此生疏。”
她弯腰把公孙照扶起来,“我知道你不愿意做这样的事情,对我此次出兵也有所不满。”
“臣岂敢?”公孙照仍然跪着不肯起来。
易厌明显从萧玉融脸上捕捉到一丝恼火,但是她隐藏得很好,很快就恢复了原来的神情。
“公孙郎,你这是在怪我了?”萧玉融幽幽叹息一声,“此战必须得打,这也是新朝的立威之战,得保证柳氏在短时间内不敢异动啊。”
公孙照沉默地低着头。
“你我曾经誓言,我从来没忘记过。有些事情,不破不立,如今局势,得先攘外才能保证内政安稳。”萧玉融忧愁地望向远方,“我本以为,你能懂我的。”
公孙照果然动摇了,“主君……”
萧玉融这下顺利地把他扶了起来,“我若是出去,玉京之内得有人镇守,我只能信你。”
“主君如此托付,照必然身先士卒。”公孙照拱手。
萧玉融脸上绽开一丝笑容,“我就知道,你必然懂我。”
“主君,我还有一事相求。”公孙照面色犹疑。